马车停在了皇宫东角门外。
皇宫的东角门和西角门都是朝臣们上朝的通道,西角门是每日上早朝的必经之门,寓意向东而拜,迎紫气东来;东角门则是日常大臣们等待皇上召见的必经之门。
至于正门,只有重大庆典时才会打开。
让人意外的是,皇宫东角门的门前,此刻竟然车水马龙,清一色的四乘青棚大马车,显然都是些朝廷大员。
恭王爷看到这么多车马,微微撵须冷笑了一下。
下车后,有几个也是刚到的大臣就围拢过来给恭王爷见礼。恭王爷只是抱拳微笑,并不答话,带着穆小溪和方墨白就朝里面走。
穆小溪垂头跟上,后面是王平和大丙各抱着一个大水壶,方墨白走在最后。
有两名宫人过来细声细气地跟恭王爷打招呼,说皇上等您多时了,就引着几人往里走。
恭王爷看宫人引着自己朝大殿的方向走,便明知故问地问那宫人:“皇上不是在御书房吗召见本王吗?公公这是……”
那宫人一笑,答道:“回恭王爷,皇上说了,穆女使献神水现在可是顶要紧的事儿,还有啊,很多大臣听说穆女使来献神水,都急着来见识见识呢,现在,皇上和大臣们都在英武殿等着您一行人呢。”
跟在后面的穆小溪自然明白恭王爷的意思,这老爷子是巴不得人来得越多越好呢,不由得觉得好笑。
走在最后的方墨白快走两步靠近了穆小溪,低声说出四个字:“别怕,有我。”
“别怕,有我”这四个字瞬时让穆小溪心里一暖。被疼爱、被关心的幸福感和安全感让她又挺了挺腰背。
英武殿并不是上朝的正殿,属于偏殿,但此刻里面的人却来了不少,而且,还陆续有人往里进。
方轩帝坐在两阶高的御台之上,正巴巴地盼着恭王爷的到来。
王平和大丙被拦在了殿外。
看恭王爷带了方墨白和一名女子进了大殿,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声都止住了,轩帝急着在上面说:“王兄你可是来了,急坏寡人了,你们都免礼平身,给王兄看座,穆女使在哪里?”
穆小溪没有抬头,只听这皇上的语调,知道他是真的急了,皇城发生瘟疫,江山社稷的根基不稳,他能不急吗?
“你就是三等女使穆小溪?听说发明水车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抬起头来。”
穆小溪垂头站在恭王爷和方墨白身后,此刻一听,赶忙走到大殿中间,双膝跪倒,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些宫里的规矩和礼节,芙儿和蓉儿早就教过穆小溪了,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是标准。
穆小溪行完了大礼,微微抬头,只扫了一眼上面坐着的两人,又垂下眼睑,不急不缓地说道:“那水车是我兄妹三人同力所为,众乡亲和县令府台大人也都是出了力的。”
这话说完,轩帝微微点头:“你起来说话,快与朕讲讲你那神水,到底是如何能够治这疫病的?不得有半句假话!”
穆小溪答了一声“是”然后叩拜起身。
“民女最初听方世子说起他军中有两人染了这种怪病,便心下诧异,这疫病能快速传染人,且症状与世上记载的其他疫病都有不同之处,所以民女判断,这一定并不是旧有病症,而是一种新发疫病,再用过去的治法,或许……难见疗效。”
这时旁边一人走出来说道:“你可懂医术?”
穆小溪看一眼那人,紫红官服,至少应该是三品以上的大员。
“民女不懂医术。”
“哼!小女子不懂医术,何来此断言,医理本就高深莫测,老夫钻研这许多年,都未能参透一二,更不敢妄言这疫病之根源,你仅凭症状就下次断言,未免太过儿戏了。”
听了这话,穆小溪知道这是一位太医,而且品阶似乎还不低,她尊重所有有学识的人,尤其是古老的中医,所以并不想与他辩驳什么。
当然,自己不懂医,也根本与人家辩不出什么。
但这人语气狂妄,打压一下他的气焰还是可以的。
于是穆小溪就淡淡一笑,向这太医福了一礼道:“民女的确不懂医术,但是,民女调出的药水,却可治好患病之人,若说是歪打正着也可,那这就是上天赐给民女的幸运,也是赐给我大方朝百姓的幸运,更是赐给大方朝的幸运。”
“好,说的好,这就是赐给我大方朝的幸运!”
轩帝在上面叫好,那太医只抖了下喉结,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这时官员中间有人问了一句:“那女使的意思,是知道这疫病来源了?”
穆小溪没有寻这问话的来源,只面向轩帝说道:“至于这疫病来源,民女也只是猜测,民女曾从书上看到过,漠北部落常食肉,他们认为野物身上是有病毒的,所以常喝烈酒和一些辛辣物借以解毒。南疆也是如此,那些野物身上也定然会有病毒存在,他们也跟我们人一样,有好有歹,就连我们自家养的鸡鸭,也都有强弱之分,我猜想是有人不幸食用了这种身带病毒的野物,进而感染到其他人。”
这话说完,朝堂上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