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在这里发牢骚,武松却知道,自己这个大哥貌似粗犷,却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他叫那几个军士都退到远处,笑道:“大哥,真想建功立业的人,岂会在意些许口舌之欲?”
鲁智深将禅杖在地上一拄,道:“我问你,为何不往北打?”
武松一怔:“为何向北?”
“向北打辽人,向西打西贼也行,总好过窝里斗!”鲁智深道。
武松这才明白,原来鲁智深是因为这件事不悦,便道:“大哥,你也是军阵中厮杀过的,现在梁山虽蒸蒸日上,但毕竟建寨日短,根基太薄。咱们只一座水寨,万一朝廷发狠,不说团团围住,只封锁要道,饿都饿死了一山兄弟!”
“行军路上,最怕腹背受敌,咱们现在打济州、青州,将来打单州、青州、兖州、登州,为的就是让地盘厚实些,不管谁来抄后路,都能缓一缓。”
“等咱们兵精粮足、扼守要道、自保无虞,自然要兴师北上,直捣五京。”
鲁智深思忖片刻,道:“这还有些道理,我问你,攻下巨野城,可有酒喝?”
“我陪大哥喝个够!”武松应道。
次日,梁山大军吃饱了饭,武松、杜壆等好汉率千余兵卒来城下搦战。
到得城下,见巨野城上旌旗招展、士卒勇健,见梁山兵马到来,城头上立刻吹起号角示警。
花荣率弓箭手压住阵脚,大军在城下一里外停住,杜壆一声令下,秦明上前叫阵。
秦明喝道:“张太守!在下秦明,曾为青州兵马都统制,而今奸臣当道、妖邪横行,百姓苦不堪言,身为男儿大丈夫,不来拯救苍生,奈何为虎作伥?不如早降了梁山,咱们一同共举大业,如何?”
依照秦明的性子,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样的话,这都是闻焕章一字一句教出来的。众多好汉中,只有秦明官阶最高,说话有分量。
秦明喊了两遍,城上才有人答话:“我家太守说了,你食君之禄,不为君尽忠,是不忠不义之徒!”
“你家太守放屁!”秦明闻言大怒,“而今天子,只知道写字画画,弄什么花石纲,修什么艮岳,拜什么道士,何曾将百姓放在心上,如此皇帝,咱们要他作甚?”
武松在后面听了暗暗点头,秦明的认识也上去了,不枉自己平日熏陶,换做从前,这些好汉敢骂贪官、敢杀奸臣,却唯独不敢对赵官家不敬。而天下崩坏,九成罪责都在赵佶身上,他就是始作俑者!
张叔夜何曾听过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忍不住从城墙后面露出身形,戟指秦明喝道:“你这欺君罔上之徒,待我取下你首级,送往汴京!”
秦明大喜:“不敢来的是孙子!”
片刻后,城门大开,冲出五员将领带着数百兵卒,为首那人却不是张叔夜,他生着满脸络腮胡子,手执一根丈八蛇矛,座下一匹五花马,身高至少八尺开外。
“反贼授首!”为首将领二话不说,持矛冲向秦明,秦明挥起狼牙棒,二人便一招一式斗了起来。
林冲也是用蛇矛的行家,他一见这人便知本事不凡,这根蛇矛通体镔铁锻造,与秦明的狼牙棒碰撞也不见吃亏。这两人斗了五六十合也难分胜负。
那将领见胜不得秦明,大叫一声:“待我去喝口水!”说完拔马便走。
秦明正遇着好敌手,驱马便追,林冲急喝道:“小心暗算!”
话音方落,那将领拧身抖手,两枚飞镖激射而出,直奔秦明面门。亏得林冲出言提醒,秦明心有防备,急忙伏身低头,飞镖贴着秦明盔缨掠过,惊出他一身冷汗。
“这厮鸟休走!”秦明大怒,却不敢再追。
林冲提矛上前,大骂道:“太守门下,俱都养了些暗箭伤人之辈,叫人耻笑!”
对面呼律律冲出一匹战马,马上这人肥头大耳,膀大腰圆,手上拿一件奇门兵刃独脚铜人。
“我乃张太守麾下张应雷是也,对面报上名来!”
林冲喝道:“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在此,闻得我名,还敢战否?”
张应雷哈哈大笑:“没听过!”
林冲怒目圆睁,刚要出战,身后奔来一骑,正是花和尚鲁智深。和其他将领不同,鲁智深身无盔甲,仍光头穿着僧袍,他对林冲道:“兄弟,这人给我!”
也不管林冲答没答应,便纵马冲了上去:“鲁智深来取你性命!”
张应雷见一个胖大和尚来势汹汹,不惊反喜,二人挥舞兵刃撞在一处,一声巨响,仿佛连战马都停滞了一下。
这两人用的都是五六十斤兵器,也不讲究什么招式技法,只是硬碰硬,不过十余下,张应雷的虎口已然迸裂,鲁智深也觉双臂发麻。
又斗了数合,张应雷哇哇大叫几声,道:“好和尚,我斗你不过!”
说完便兜马退去,鲁智深也不追他,叫道:“洒家心善,饶你一命!”
张叔夜站在城墙上暗暗心惊,他虽只是一州太守,但多年从军,自身武艺又高,笼络了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将领。
想不到的是,连惯使飞镖的辛从忠和力大无穷的张应雷都没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