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速在我眼前时快时慢,上一秒一个人站在我面前说着什么,下一秒就换成了别人。
“浅川……说你不会离开我……”
“说你爱我,说……求你……”
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他的轻声低喃,似是撒娇,似是乞求,一遍一遍徘徊,一遍一遍确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突然暗了,身边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我也想站起来,却发现腿已经麻木的没了知觉。
后面的几天,我不知道江城北是什么时候转到观察室的,又是什么时候进了vip病房,他身上接着各种仪器,医生忙进忙出,我身边的人轮换了一批又一批。
在他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那一刻,我已经下定决心,绝不会再离开他身边半步。
耳朵里除了他的声音,依旧什么都听不见,阿泽他们担忧的劝了我好久,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派了几个人随行照顾。
我很听话,只要能让我随时看到他,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按时吃饭,洗漱照旧,每天住在他的病房里,期盼着他醒来的那一刻能第一眼看到我。
绵绵细雨一直下了一个星期,直到一天早晨,护工拉开了窗帘,让放晴的阳光洒进来。
我被光线照的迷蒙了双眼,却听到病床上传来他几不可闻的低声轻唤。
“浅川……”
他的指尖在我手心里动了动,蓦的抬头,看到他的睫毛煽动,正努力的睁开双眼,干裂的嘴唇轻轻翕动着。
“医……医……”我的头在这一刻犹如千斤重,只能拼命的抬头才不至于被压弯了脖子,可任凭我如何想要喊出这几个字,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突然之间,世界仿佛爆炸了一般,无数体感如碎玻璃片一般齐齐刺入我的身体。
声音、疲惫、困倦、气味、酸楚、疼痛……
一切都重新注入了我的身体,又似洪水般冲破了那一道堤防,将情绪化作泪水,终于喷薄而出。
江城北……终于醒了。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医生的报告上写着,由于汽车碰撞造成的侧翻和冲击,他的右肩锁骨和肋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断裂,左腿受伤严重,大腿骨断裂,髋关节和小腿骨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除了这些,脑部因撞击造成的脑损伤还在进一步观察治疗中,好在内脏并没有造成严重的伤害,其他外伤及肌肉损伤已经没有大碍。
因为事发突然,阿泽第一时间安排人去查事故发生的情况。江城北父母年纪大了,为他们的身体健康考虑,在得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的答复后决定先不告知二老。
醒过来的江城北还不能动,身上打着固定器,虚弱的厉害。
他现在光是说话就要费很大力气,药物的作用让他大部分总是处于昏睡状态。虽然用了最好的止痛液,但他依旧会从昏睡中被痛醒,看着他满头冷汗牙关打颤的样子,我恨不得敲碎了自己的骨头陪他一起痛。
我看着他额头跳着的青筋,拿着毛巾小心的替他擦去脸和身上的冷汗,尽所能的为他做些什么。
又过了几天,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手臂也能稍微活动一些。
他的脸瘦了一圈,脸上的擦伤已经慢慢愈合结痂,在他冷硬清隽的脸上添了几抹憔悴。
我躬着身给他的伤口上药,见他眉头微蹙,以为自己弄痛了他,却看他轻轻睁开眼,深邃如深潭般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伤口还疼吗?”我问,每次他醒过来,都是这么看着我,好像怕我又会一言不发的走掉。
他轻微的摇了摇头,却牵扯到了锁骨的伤口,嘴角微微扯着,咬着牙关硬撑。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心里的愧疚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只化为无力的言语。
他又摇了摇头,吃力的抓住我的手,没有说话,身子却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半个月过去,江城北受伤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
公司还好说,有楚菲菲他们这些得力干将和阿泽的帮忙,他受伤的消息被瞒得没有走漏一丝风声,除了重大决策及需要露面的活动一律延期意外,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我们没有参加沈柔嘉的婚礼,只是以公司和我们两个人的个人名义送上了一份让他们挑不出理的“大礼”,其他事就交给楚菲菲去处理了。
反倒是他父母那边,不能再瞒了。
趁江城北睡熟,阿泽和安思妤将我叫了出去。
阿泽看着我憔悴不堪的样子,为难的开口:“浅川,江叔江婶那边我怕是得跟他们通个气了。只是这里有些事,你还是最好提前知道的好。”
“你说吧。”我点了点头,安思妤却在我旁边,握住了我的手。
阿泽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事故发生以后我就派人去查了道路的监控,在和警方的配合中已经找到了肇事司机。他说他是因为疲劳驾驶不小心剐蹭,但根据现场勘查的结果,他撞上北哥的车,绝对是故意为之的。”
“有人指使对吗?”碍于阿泽和霍漫漫的身份,我不好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