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弗雷的家不说简陋吧,至少也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很难想象这是一名征战几十年的老兵的家。
实际上戈弗雷虽然是一名老兵,但他更是一个农夫。
确切的说,大部分的普通士兵都是农夫出身。
有句话说得好,战争就是一个国家农民的儿子,去杀死另一个国家农民的儿子。
这句话说的不完全对,尤其是高德所处的这片大陆上,因为战争中还有个角色——领主。
在战场上拥有绝对指挥权的领主,反而是最安全的人,即使兵败被俘,基本上也不会杀死,这条规矩几乎成了全大陆的潜规则。
联想到各个国家的规则都是谁制定的就不难发现,当然是贵族了……好巧不巧,领主们正是贵族的一员。
正所谓大家打归打,兄弟们玩命就不合适了。
贵族们打仗那都是为了人口、土地、财富、荣耀,说到底还是为了享受,把命交代了还怎么享受?
那既然你不想死,我不想死,于是所有的贵族们都默默遵守了这条规则。
他们就跟游戏中的玩家一样,决定跟谁开战,怎么战斗,却不需要用性命去为自己的决定买单。
不幸的永远只有老百姓。
幸运的是高德也属于贵族的一员……哪怕是个假的。
但他依然被戈弗雷家中的贫穷感到震惊,这激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就是那段短暂的奴隶生涯,两者的生活条件有的一拼。
连带维克托和奥多都只能陪同高德站着,因为戈弗雷家中实在是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
戈弗雷的夫人眼神中带着惶恐的凑到他的身旁喃喃私语。
“尊敬的大人,你们是不是每次驾驶马车都会撞到路边的行人呢?”
一个天真无邪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一双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出现在高德前面。
面对这个千古难题高德也沉默了,他也无法回答为啥贵族们的座驾每次不撞飞几个路人好像就无法彰显出高贵的身份一样。
另一个女孩赶紧上来拉住了戈弗雷的儿子,把他拉到一边:“对不起大人,我们无意冒犯到您。”
不用猜,这就是戈弗雷的两个孩子。
只不过小孩子的问题让戈弗雷夫妻俩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冒犯到贵族可是要出人命的。
高德并不在意这些事,他甚至觉得很有趣:“你有一对好儿女,你的女儿拥有着良好的礼仪与教养,至于你的儿子,他充满着对世界的渴望,还有一种探索未知的勇气,将来必定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
这是极佳的赞誉,任何父母听到对自己孩子的这样评价都会感到开心,戈弗雷他们也不例外。
但是戈弗雷仍然心有余悸,要知道,高德他们可不是只有进入房子的三个人,门外站满了全副武装的战士。
高德可不会干那种只身一人远行的蠢事,也不会只带两三个随从,万一路上碰到劫匪怎么办?
所以他只要一出门就会带上所有的家当——自己的部下们。
这些人可个个都是见过血的狠人,戈弗雷可以保证,一旦出现什么意外,门外的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冲进来把自己全家灭口。
还好,高德与其他的贵族们有所不同,这一点,戈弗雷深有感触,但他一时半会又感觉不出哪里不同,也许是高德不够飞扬跋扈吧。
在戈弗雷的家中,高德见识到了底层老百姓的痛苦,床上的老人应该就是戈弗雷的母亲,此刻已经奄奄一息,无比的痛苦。
而那个在大赛上无比勇猛的老战士,只能跪在床边紧紧握住老母亲的手,却什么也做不了。
高德于心不忍,他将维克托喊到身旁:“去将附近最好的医师请过来。”
“不用了,大人,感谢您的好意。”戈弗雷沉痛的转过头看着高德,“附近仅有一个医师,我们根本就预约不上,而且也付不起高昂的医疗费用。”
“这事你不用管了,听我的。”
高德这样告诉戈弗雷,旋即转头给维克托使了个眼色。
维克托瞬间会意的点点头,他大步走向门外,带着部分战士骑着战马扬长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维克托还没有回来。
也许是气氛太过沉重,年少的戈弗雷小儿子轻声开口:“妈妈,我想听故事了,你给我讲英雄恩西索的故事好吗?”
英雄恩西索,圣马丁王国着名的童话人物,可谓是家家户户听着他的故事长大。
人们坚信恩西索的故事是真实的,但高德对这种说法只是嗤之以鼻,他才不相信有人类能以一己之力干趴下三千名全副武装的侵略者,拯救了家乡呢。
哦对,故事中的恩西索严格来说也不是人,而是半神,这样就能说通了。
好巧不巧的是,高德又恰好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就是绝对的无神论者。
此时,戈弗雷的妻子却没有敢出声,只是赶紧看向了高德。
她早就意识到,在高德他们踏入房子的那刻起,她们就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