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
墨音一边为苏皖轻轻捶着肩膀,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姑娘,方才婢子真是为您狠狠捏了一把汗啊。”
苏皖微微一笑,“你怕什么呢?”
见她没有半分恐惧,反而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墨音忍不住道:“婢子是怕,陛下会吃了姑娘!”
这话把苏皖逗得莞尔,“你这话说得可爱,他又不是大老虎,哪里就能吃了我呢?”
墨音急忙摇摇头,“陛下方才分明是生气您擅自做主,越过了他直接处置了那傅施璟。若非姑娘为自己辩白,依陛下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性子,怎可能轻饶了您去?”
苏皖淡淡地拨弄着自己粉嫩的长甲。
“傅大人是他的老师,傅施璟既与我有一面之缘,又是傅大人最看重的女儿。于情于理,我都要帮他护住他们。裴济光想用那等子腌臜的办法逼死傅施璟,毁了傅家,我绝不答应。”
墨音点了点头,“只是方才实在太过冒险,一个不慎,不仅牵连苏家,更会牵连己身呢……”
却见苏皖挑眉,不屑一笑。
“他确实疯狂,却也不敢一次性全把人都置于死地。此番是冲着傅家去的,已是冒着风险。我帮他料理干净,他劲头过了仔细一想,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对我这个帮他好心背黑锅的人动手?且我父亲比之傅大人,犯的不过是殿上冒犯的小罪,他现下若傅、苏两家一并处置,实在做得太过明显。他这让自己胡作非为的皇位还要不要了?”
墨音终于回过神来,惊呼一声,笑着拍了拍手。
“对哦!傅大人和苏大人都是先帝陛下亲自托付的老臣,眼下先帝陛下才去没多久。陛下再厌恶二人,也不能如此急切动他们。所以只能从姑娘您与傅姑娘身上动手脚,又是设立两宫皇后,又是逼死傅姑娘,以此达到攻心之效。”
苏皖笑道:“是啊,若他真敢提着刀直接砍了我父亲和傅大人,他也不会忍到登上帝位才发作了。”
墨音似受教一般,默默站在她身后呆呆出神。
只听苏皖顿了顿,问道:“月韶去了吗?”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墨音听了后却一点也不感到困惑,反而神秘兮兮地小声道:
“去了去了,月韶一刻也不敢耽搁,准备好后就立刻拿着您的腰牌出宫了。”
苏皖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那就好。”
*
傅府。
傅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口黑漆漆的棺材。
“你、你说什么……?”
月韶一脸冷漠地站在她面前,公事公办般开口又重复了一遍。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送还贵府千金。”
傅夫人哆嗦着手,指着那口沉重的棺材,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你是说,我家璟儿……在、在这里面……?!”
月韶轻蔑瞥了她一眼,随即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傅夫人登时吓得嗷了一嗓子,整个人直接瘫在了那棺材盖上,毫不犹豫地崩溃大哭起来。
“你胡说!你胡说!我家璟儿早上还好好的,入宫去为他父亲求情,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模样?你们……你们诓我!!!”
月韶冷哼一声,“你们傅家犯了欺君重罪,本就罪该万死。如今皇后娘娘大发慈悲,替陛下求了人情,只要求你们家傅姑娘一人做事一人当,以此保全整个傅家,已是万幸。你还有何颜面大呼小叫?我乃是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宫人,岂容你一再对我无礼放肆?若你再不识好歹,我便立刻回宫禀明皇后娘娘!你自个儿好好斟酌吧。”
傅夫人除了从前做媳妇儿时受过婆婆的磋磨,其余时刻无不雍容华贵。家里哪个不是对她毕恭毕敬,傅大人和傅施璟更是对她百依百顺。
如今被月韶下了面子,她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可不是别人,是宫里皇后跟前的宫女。
一时间,傅夫人憋得红了脸,满心的愤慨和委屈、畏惧,最终一个字再也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儿趴在棺材上痛苦哭喊。
“璟儿、我的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