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婳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却坚定地说:“爹,我虽非医术高超的神医,但好歹也算是个大夫。家中遭遇如此困境,我岂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我愿随你回去,尽我所能去救治他们。然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虽有心,却也不敢向你保证一定能救活他们。但这份孝心,是我对家人的责任与担当,若未能如愿,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宋威远看着女儿那苍白而坚定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她本就身体虚弱,时而吐血,时而心悸,却还如此挂念家中之事。
想到自己先前对她的怀疑,宋威远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女儿,却又觉得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他叹了口气,有些惭愧地说道:“婳儿,是爹不好,爹先前错怪了你。你有这份孝心,愿意随我回去救治家人,我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能不能治好,那也不是你能完全掌控的。你只需尽力而为,无论结果如何,爹都不会怪罪你的。”
宋知婳随父亲踏入丞相府,径直前往宋南北的院落。
还未踏入门槛,便隐隐听到一阵微弱的呜咽,似是风中残烛的哀鸣。
宋威远的心头一紧,急忙推开门扉。“小北,爹带你大姐过来为你治疗了,别怕。”
宋知婳紧随而入,屋内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与血腥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两名丫鬟低头小心翼翼地侍立。
宋知婳目光落在病榻之上。
那少年,曾经傲慢的向她挥剑之人如今已被痛苦与绝望所替代。
听到父亲的话,宋南北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当目光触及宋知婳时,那恨意瞬间化作了疯狂的杀意。
他心中认定,自己所受的苦难,皆因她而起,如今她竟还敢来为他治疗。
然而,他全身被火焰灼烧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与无奈。
宋知婳无视他怨恨的目光,轻轻掀开薄被,露出宋南北那烧得几乎无法辨认的身躯。
百分之八十的皮肤都已被烈火吞噬,药膏的涂抹也无法掩盖那刺目的伤痕。
“张开嘴,让我看看你的喉咙。”宋知婳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宋南北心中疑惑,这女人真的愿意为自己治疗?
他迟疑着,没有回应。
宋知婳轻轻蹙眉,转向父亲宋威远。宋威远接收到大女儿的示意,沉声道:“小北,听话。”
宋南北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容,无奈只能张开嘴巴。
由于烧伤严重,他的嘴巴只能微微张开,发出痛苦的呻吟。
宋知婳仔细检查后,轻叹道:“嗓音即便治好了,也无法像以前那样流畅的讲话。皮肤烧伤太重,恢复如初几乎不可能。不过,我有良药,可助他加速恢复,减轻痛苦。”
她吩咐罗君取来医药箱,从中取出药物,详细地告诉父亲如何使用。
宋威远接过药物,看着宋知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激。
有了这些药物,小北的痛苦将会得到极大的缓解。
毕竟是姐弟,无法做到袖手旁宽。
他们一行人正欲前往宋夫人的居室,途经一处院落,忽闻阵阵凄厉的呼喊声。
宋威远与宋知婳对视一眼,皆是面露疑色,这声音似乎来自宋南西的院落。
宋威远眉头紧锁,家中已是风波不断,此刻竟又生变故。
正欲上前询问,却见院门大开,几名女子惊慌失措地奔出,正是宋南西的妾侍们。
“你们这是……”宋威远怒气冲冲地喝道,“大白天的,在这院子里闹什么?”
几名女子面露委屈,其中一人颤声道:“公公,我们冤枉啊!相公他……他染上了花柳病,每日里拿我们出气。”
“什么?”宋威远惊得目瞪口呆,“你们说什么?南西他……他怎会得此病?”
另一名女子泪眼婆娑地补充道:“公公,我们真的没有说谎。相公病情严重,我们也被传染了。大夫来看过,都说治不好了。相公心情烦躁,便拿我们出气。”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宋威远脸色铁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无奈。
这家中,究竟何时才能安宁?
宋知婳的心情犹如被秋风扫过的落叶,既带着几分凄凉,又夹杂着难以名状的微妙笑意。
身为医者,本应以慈悲为怀,但眼前这位病患,偏偏是仇人之子,让她的心情复杂难言。
“你们不妨去宋医馆一试?”她轻启朱唇,声音里透着几分淡漠与无奈,“若病入膏肓已久,恐怕回天乏术。但若是初染疾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几名女子面面相觑,心中暗自权衡。她们深知这位大小姐的身份,更知道自家夫君与她的关系紧张。若真的去了宋医馆,恐怕回来也是麻烦不断。
宋威远望着她们,眼中满是失望与无奈。他心中暗叹,南西和小北二人,恐怕日后也难以为家族带来荣耀。
好在他还有其他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