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威远的离去,让宋知婳心生稍微诧异了一下,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她深知父亲的感情从未深沉,包括对她母亲亦是如此。
然而,这位算权势滔天的男子,却能将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捧上正室之位,病重之时仍不忘为她寻觅名医,这份情意也算得上与众不同。
只是,当她的子女们未能为家族带来荣耀时,父亲的目光终将渐行渐渐远。
这便是与权势人情感的交织,一旦没有价值,终会将他们弃如敝履,如同丢弃一片落叶般无情。
宋知婳静静地坐在宋夫人床边,她的手指搭在宋夫人的手腕上,试图探寻那微弱的脉搏。
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试图挣脱,但宋知婳的手却如同铁钳般紧紧扣住。
“别假惺惺了。”宋夫人冷声嘲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宋知婳不为所动,她微微闭眼,感受着那毒素在宋夫人体内肆虐。
随后,她缓缓收回手,从袖中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轻轻擦拭着指尖,那动作在宋夫人眼中无疑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中毒的滋味,如何?”宋知婳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可惜你并未身怀六甲,无法体会那种病毒与生产加一起的痛苦。我母亲就没你那么幸运了,她怀着孩子,却被人下毒,那毒素在她体内肆虐,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却无法反抗。”
宋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惊恐地看着宋知婳,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宋知婳缓缓靠近,她的声音如同梦魇般在宋夫人耳边响起:“每当夜深人静时,我娘的灵魂是否曾来找你?她或许在寻找那个害死她的人,可惜,她到死都不知道真相。你说,她是不是很可怜?”
宋夫人的身体开始颤抖,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宋知婳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即将坠入深渊的可怜虫。
“你闭嘴!”宋夫人突然暴怒,像是被触及了逆鳞,“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污我清名。你娘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她命中注定无法享受儿女绕膝之乐。府中众人皆知,接生婆、大夫皆可作证,她的死,跟我无关!”
宋知婳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死无对证,就能掩盖你的罪行?我娘死了,接生婆死了,大夫也死了,但真相却永远不会死。接生婆的丈夫,他在外找到了新欢,还生下了孩子。那母子,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们找上了我。你说,我该信谁?信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是信那无辜的孤儿寡母?”
宋夫人脸色煞白,颤声道:“不,不可能!我查过的,他们早就……”话未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宋知婳步步逼近,冷冷道:“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欠下的债,总有一天要还的!”
“呵呵呵,”宋夫人轻蔑地笑了起来,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以为杀了东儿,烧了北儿,西儿又遭难,就能让我痛不欲生?你错了,你错了。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你娘报仇,我认了。但你不该将无辜的孩子们牵扯进来,他们何其无辜。当年我虽害了你娘,但我未曾想过赶尽杀绝。”
此刻,她仿佛放下了所有的恐惧,直视着宋知婳的双眼,声音冰冷而坚定,“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没有将你们三个畜生铲除。让你们有机会反咬我一口。但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虽做了坏事,但你们也同样杀了无辜之人,终究难逃天谴。”
宋知婳冷冷道:“念在你即将离世的份上,我不想让你像我娘那样,到死都不知道仇人是谁。宋南东之死,乃是郑家所为;宋南北被烧,实则是你曾经毒害的女子之子所为。你以为你的仇人只有我?你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宋南西,那是你自己教子无方,让他在外胡作非为,染上了花柳病,这能怪谁?”
“你的两个女儿能否安稳度过余生,不在于我,而在于你。”
宋知婳的话如同利刃,直刺宋夫人的心脏。
宋夫人脸色惨白,但她仍倔强地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是啊,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她回想起丈夫曾带回的那些女子,其中不乏正妻夫人,她总是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仿佛她只是个陪床的婢女,如同观赏跳梁小丑一般。
费尽心思将那位夫人除去,却没想到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随后,府邸中涌入的女子数不胜数,即便她已身为尊贵的丞相夫人,那些贱婢们仗着老爷的宠爱,依然敢在她面前嚣张跋扈。
她们不死谁死。
“主子,有人。”罗君耳尖一动,站在门口轻声提醒,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细微的脚步声。
宋知婳也察觉到了,她轻启朱唇,话语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罗君将房门吱呀一声开启,只见一名小丫鬟低垂着头,恭敬地站在门口。
房门打开一抬头,小丫鬟一眼便认出这人是大小姐身边的侍卫,顿时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