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六年冬,桐兴遭遇了一场时疫。当时不少老弱都倒下了,医馆里每天挤得水泄不通。
明筝这时候顶着日益不便的身子依旧要出入医馆给人看病。
庞氏和裴旭都很心疼,也分别劝过她。
“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再怎么也得爱惜好自个儿。”
面对家人的关心明筝接受,不过她又说:“我知道你们是关心我,生怕我出个什么事。不过也不必太担心,我知道轻重的。医馆里的人也很照顾我,我现在也不出诊,就是帮忙看一下疑难杂症,坐诊时间都少。最近这里医馆太忙了,我能帮他们一点是一点。”
庞氏劝说不了,她又让裴旭来好好说说明筝。
裴旭自然也放心不下,不过夫妻这么多年他知道明筝的想法,见她实在坚持也只好做出了让步:“身体感到不适的话要立马停止,不许逞强。你肚子里怀着的是咱们的宝贝女儿,我可不想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是,我知道心疼你的宝贝女儿。”
他们夫妻一直都想再养个女儿,如今怀着的这一胎明筝自己把过脉并没有分出男女,又请了经验老道的大夫替她把过脉,大夫告诉她怀着的是个女儿,可是这事吧,就算是b超还有翻了的。是男是女,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明筝自然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舒服的时候就会立即停止手中的活。
这样一直奋斗在和时疫对抗的前线,一直持续到了来年的初春,疫病才渐渐地止住。七年初春时她也到了即将临盆的时候。
明明都是第三胎了,按理说生产起来已经比较容易了。哪曾想发动了一天一夜也没有下来。旁边的稳婆已经给人接生了几十年了,经验很是丰富,瞧着明筝的情况有些不对劲,她心里有些担忧,便和跟前的庞氏道:“按理说都第三胎了生起来了应该很快,可是迟迟不下来,我琢磨着胎位应该不正。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庞氏现在就只剩下明筝这么一个女儿了,她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哪能受得住,惊惶道:“不能吧,她之前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前两个都容易,怎么到第三个就胎位不正呢?”
稳婆心里也没底,她道:“总之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要是遇上什么意外的话,保大保小你们只能选一个。”
哪知在隔壁屋子候着的裴旭听见了这一句赶紧冲了进来,他抓住稳婆道:“请务必让她平安生产,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只要她好好的。”
“王爷的意思是保大吗?”
不疼痛的时候明筝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她躺在那里痛吟道;“什么保大保小,快来帮帮我啊。”
庞氏心里当时就没了主意,赶紧去烧香求菩萨求祖宗保佑。
后来胎儿的脚先出来了,明筝已经晕了过去。
“宋医生,宋医生!”有个女人在她耳边一直叫嚷着。
她感觉到跟前有许多刺眼的光,睁开来看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大床上,机器运作的声音,电流的声音,让安谧的世界又变得喧嚣起来。
她这是穿回现实世界了吗?
可她还来不及看自己的孩子一眼,连孩子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她心中好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