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乱战,直到黄昏时分才告落幕。
朱元璋先前还觉着带的万人足够了,但一俟吃人张的部队尽数缴械投降后,他才体味到人手慌张的滋味。
这一战,吃人张的士兵死了四石有余,除攻城时的伤亡及街道口头尾战役殁去的两万,其余尽是死于互相残杀之中。
听到这个伤亡数字,朱元璋大感意外,扬州长枪军人人暴虐战力也是不俗,怎么一场战打下来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难道真是乌合之众,不足为凭?”
想不通便先放一边,当务要紧的是这些俘虏要如何处理才是,当问及郭友时,却见他回道:
“皆是残渣败类,够死有余!”
吃人张的队伍,当然也食了人肉,可不就是够死有余么?
可是也不能一刀切的全杀了。
但就这么关着也不是办法,整整七万俘虏呢!不说其会不会暴动什么的,便是一人一张口,有再多的粮食也不够喂呀!
对于这个事,郭友淡淡道:
“要是我的话就挖个大坑,将人通通埋了,再堆平土坑,上面种上庄稼,来年一定是个大丰收!哎哟,想想还蛮不错的哎!”
郭友向他挑了挑眉毛怂恿道:“你不是在广积粮么?这不就是上好的肥料?”
朱元璋整个人都快要不好了,自己偷偷发育的事咋他知道的这么清楚的?还有,这是肥料不肥料的事吗?这是七万条人命,可不是七条猪猡!
就在他抓狂的时候,终于听到郭友道:“这些人纯粹是死有余辜,你要说把他们全杀了肯定有冤枉的,但要是隔一个杀一个那肯定是会有漏网之鱼的,养着费粮,杀了费劲,所以,你需要开一场公审大会了!”
“嗯?为何?”
菜市口斩立决这些倒是清楚,但这个劳什子的“公审大会”?
朱元璋隐隐约约的有个念头在呼之欲出,却如何也冲不出迷雾,便听郭友道:
“公者,公开,公正,公平;公审大会,顾名思义便是公开审判大会了。”
正说着,有快马来报,称吃人张于南城十五里外为书生所获,随行者五千贼兵无一走脱尽皆或擒或诛,书生正押着俘虏归来,恐将主急切,特遣了人飞马赶来报信云云。
郭友听完便让来人下去休息,接着对朱元璋道:“你瞧这扬州城里的人,吃人张未入城之前乃有两万多户人家,而现在却连万五都是勉强!可见扬州人被他祸害的不轻,刚好此时,你提兵破贼并擒获贼头,还告知扬州人明日将于城门外开一个公审大会,叫他们有冤伸冤、有仇报仇,之后你再顺便接管扬州城,你说,这剩下的人会不会对你感激不尽从而死心塌地拥护你呢?以后你征兵征粮时,他们又会不会甘心情愿、欢呼雀跃的勇跃参与呢?”
“嘶!”
朱元璋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同时对郭友是又是意外又是惊叹又是欢喜。
意外的是郭友拿下了扬州城转手却要送与自己,惊叹的是一个公审大会竟有如此多的伏笔,却为自己办得清楚明白,郭友的随手一笔却含有如此长远的打算在内,论谋略、眼光与及对人心的把握,自己还是差了许多。
最令朱元璋感到欢喜的便是,按照郭友话里头的意思,这次解扬州人于水火之中的大功竟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这,这绝对是天大的恩情啊!
朱元璋犹是不敢置信,再三问道:“为何是俺?论名气,俺不如苏州张四几,论兵力不如平州陈理,地盘就更不用说了!与郭兄弟相识也仅半日,这……”
对此,郭友只是淡淡一笑,道:“不为何,皆因你姓朱,名重八。”
朱元璋愕道:“俺的名字?!”
郭友道:“朱兄弟,你可曾听过这么一首诗?”
说罢,不待朱元璋作答便吟哦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朱元璋泥腿子出身,自加入明教后也开始识字读书,这首诗自然是听过的,不但听过,对此诗也很是喜爱,只是却不懂郭友为何会在此时提起这首唐诗。
郭友便道:“秋色赤,九月八后乃重阳,再想想你的姓名,还不明白吗?”
赤近朱,九月,重阳,重八!
朱重八!
朱元璋眼都瞪圆了,万万想不到这本是毫无关联的两者竟也能联系在一起!
郭友又道:“当然了,前面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其实——”
此话一出,便见朱元璋黑了脸,郭友好笑的接着道:“其实,你的幕僚给你的高筑墙缓称王等策略才是我选择你的主要原因!”
说着,郭友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道:“成大事者须隐忍,后伺机而起!夫立大志,如驱除鞑虏还我山河等,昔年昭烈帝于新野败走,及至入蜀,终建共业,此与你之今况亦曾相似!而遍观四海,虽义军蜂起却雄主寥寥,似那张四九,不过一据屋为宇之人,不足道哉!再有那陈理,连手下都不能收服之人,又有何脸面言共逐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