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冷森的嗓音响起:“百官皆谓朕乃武夫,是暴君!”
“可只有朕这个暴君,心里念得却是天下无数贫苦百姓!”
“而那些高堂之上,被誉为父母官的那些爹娘呢?”
他指着城楼下的囚车:“那就是你们所谓的父母!都瞧瞧吧,有如此残害自己孩子的爹娘吗!”
百官闻言,忍不住露出惭色。
即便如任亨泰、李仕鲁等清流,也忍不住自问,这些年,自己真的将百姓放在心上了吗?
又真正去为百姓做过些什么实事?
练子宁不服,还要出言申辩。
但这一刻,朱棣已经不想再听他犬吠:“左右,将逆臣练子宁拿下!”
锦衣卫一拥而上,大锁直接将练子宁扣下,押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练子宁不服,强撑着脑袋抬起头,怒视朱棣:“我有什么罪!你这昏君!”
朱棣冷笑:“辱君欺上,侮臣诬罪,欺君罔上,罪在不赦,你有何话说?”
“我...”
练子宁还没说话,就被锦衣卫捂住了嘴巴,显然朱棣早知他想干什么,压根不给他机会开口。
苏谨叹口气,默默蹲在练子宁身旁,轻声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愚忠。”
练子宁不服,狠狠瞪着苏谨,只是开不了口。
苏谨也没给他开口骂自己的机会,忽然微笑道:“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机会吗?”
“因为只有你,可以将那些‘不安稳’的人扯出来,我在外征战的时候,才能放心后院不出乱子。”
练子宁有些不明所以,忽然停止了挣扎,呆愕看着苏谨。
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纪纲!”
“臣在!”
“按名单拿人。”
“遵旨!”
这一刻,一直隐身在朱棣身后的纪纲,终于露出他凶狠的獠牙。
随着他一声令下,当日陪着练子宁进宫弹劾苏谨的大臣,俱被锦衣卫一拥拿下!
“陛下,这是做什么!”
“陛下,冤枉,冤枉啊!”
“陛下,当日臣是被练子宁裹挟,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您给臣一个机会啊!”
“陛下,臣要检举,军储仓林克亦曾参与,是他挑唆臣的!”
“陛下,陛下...”
一时间,城楼前闹成一片,堪比大型闹剧现场,惨不忍睹。
然而听着大臣们求饶之言,朱棣眉头都未动一下。
他斜睨着这些往日的臣工,面无表情:“尔等以为,因尔等弹劾苏谨方才获罪?”
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们眼中流露出的表情,出卖了他们的想法。
不是因为弹劾苏谨,难道还能是因为别的?
朱棣冷笑:“念!”
黄俨上前一步,手举案纸,扯着公鸭嗓子:
“吏部司物黄石中,贪墨司银三千一百二十两,勾结南阳府官,纵家奴于南阳内乡横征暴敛,掳掠土地八百余亩!”
“户部山东清吏司郎中张品源,勾结地方,结党营私,墨今岁兖州赈灾银一千八百四十两。”
“户部福建道清吏司郎中武行泰,勾结地方,纵奴走私丝绸、瓷器,得银八千二百两。”
“刑部秋审处樊呈,收贿银一千四百余两,私放死囚五人,分别是浙江钱塘吴识礼,萧山陈聪...”
随着黄俨一句句喝出罪名,被点到名字的官员默不作声,瑟瑟发抖,不敢再出口喊冤。
朱棣一脸痛心:“朕于社稷坛前曾立下誓言,往日种种过往不究,只希望...”
他的心里似乎很难受,语气略带哽咽:
“只希望诸位爱卿,与朕一心,治理好偌大一个天下。”
“天下诸事,非朕一己之力可为,更需诸等卿家协助,可是你们呢!”
似在申斥,又似喃喃自语:“可是靠你们,咱老朱家的大明,恐也只能步秦二世而亡的后路了。”
这话已说的相当严重,朱棣明知不可,却又不吐不快。
从登基到今日,也不到一年时间。
如今的朱棣与那赫赫威名的永乐大帝,还差的有些远。
现在的他,更像是燕王多一些。
所以这些话,才敢不管不顾的说出来。
闻听此言,心怀愧疚者有之,不忿者有之,心生离意者亦有之。
唯独没人敢开口劝诫,或为这些人求情。
罪证当前,历历在目,罪官大部分不敢再说话,但也有人并不认为自己犯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