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横夫妇合葬的墓前点了香,燃了烛,有人背对着她们,一沓一沓地烧着纸钱。
听到脚步声,吴大回头,有些讶异,几息之后,起身道,“娘娘、卫老将军、卫小姐。”
今日并非什么特别的日子,只是先前也曾随着父亲来祭拜过,父亲离世后,他便独自前来,没曾想如此碰巧。
南蓁也显得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他父亲是南大将军信任之人,知道墓在何处,也是情理之中。
“来多久了?”
吴大躬身,“也就是一刻钟左右。”
南蓁点点头,和卫燕一起将准备好的香烛祭品一一摆出来。
蹲身之际,看到地上新踩出来的脚印,细碎的想法一闪而过,“吴大,你每年都来祭拜?”
“嗯,每年初十,我也都会来祭拜,”吴大知道她的话外意,“每次您都比我早,所以未曾发现。只是在明月阁出事后的头一年,您略微晚了些。”
明月阁出事后,他也曾暗暗寻找过南蓁的下落,一无所获。
那日,他依着往常的时辰出门,却不曾想刚烧完纸钱,居然有人过来了。
吴大连忙躲到草丛里,远远看着。
他先前虽一直给明月阁提供暗器,却并未见过南蓁真容。
这座矮山上埋着许多人,叫不出名字,而知道长眠于这两座坟里的身份的人,更是少。
所以当时,他就对面前的人生了怀疑。
直到后来,才知道她竟是丽嫔。
“那我被引出来,落入洞中那次,也是你救的我?”南蓁又问。
吴大点头,“是。”
“难怪,”南蓁轻笑着摇头,“事后不管我怎么查,都没发现异常,背后的人竟是你。”
当时她并不了解明月令的秘密,更不知道京城中还有明了她身份的人。
此番谈话,倒是将先前的疑惑都解开了。
卫燕和南蓁点好了香烛,楼慎在一旁整理祭品。
待给南天横夫妇上过香磕过头之后,他便安安静静地待在南芷兮坟前。
肩头落满了山风。
寻找多年的人,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坟堆,此间滋味,旁人难解。
卫建恩约摸是站得久了,有些累,席地而坐,看着面前缕缕升起的蓝烟,苍老的眸子里唯余凄凉。
目光落在坟堆上,寸寸描摹,半晌后才开口,“竟连碑都未立……是他交代的吗?”
“嗯,”南蓁轻声应道,“南大将军特意交代了,不让立碑,师父同样如此。”
“哼——”卫建恩轻笑一声,抓了把地上的土,往坟上堆,“你倒是走得早,可怜我成了老怪物。”
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走得干脆,杳无音讯,最后还不是被我发现了。”
其实众人心里都清楚,南家切断与卫家的联系,并非不诊视两家情意。
而是盼卫家能不倒,能善终。
先帝猜忌南天横,又何尝不对卫建恩侧目?
不然,卫良渚和卫良斌的官运也不至于才到此。
山风盈袖,带来了细雨。
马车里备了伞,楼慎很快去拿了来。
南蓁撑开伞面,挪到卫建恩头上,“老将军,山上凉,我们走吧。”
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将近半个时辰,阴雨天气,老人家身体不一定扛得住。
卫建恩深深地看了眼面前的坟堆,撑着楼慎的手臂,缓缓站起来,“走吧。”
是该走了。
马车先是到卫家,而后径直驱车送南蓁和冬月回宫。
昨夜南蓁没回,萧容溪依旧宿在她宫里。
早间刚批完折子,就见南蓁从花圃边绕过来。
鞋边沾了黄土,面容略带倦色,伞也撑得东倒西歪。
萧容溪走过去,伸手将伞接了过来,打在两人头顶,又搂过人的腰,承住她的身量,“去祭拜过了?”
“嗯。”
南蓁半靠在他身上,简单说了说昨天的谈话,又不免提到卫建恩的状态,有些担忧。
萧容溪拥她进屋,一边倒茶一边说,“死生之事,我们都看得多了,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难免也有不舍、低落甚至慌乱。但,该来得终究会来。”
南蓁默。
萧容溪将水递给她,又拍拍她的头,“朕一会儿让俞怀山去趟卫家。”
即便卫建恩拒绝了,但他知道南蓁还是想尽一份力的。
“好。”
南蓁抿了抿醇,卷了些茶水入口,靠在萧容溪身上休息不过片刻,就听到院中脚步匆匆。
抬眼看去,小桂子堪堪停下脚步,垂首道,“陛下,钟粹宫出事了。”
两人俱是一愣。
若非大事,小桂子也不至于这般惊慌。
南蓁挺直脊背,“什么事?”
“贤妃娘娘……没了。”
“什么?!”
两人往钟粹宫去的路上,小桂子讲清了来龙去脉。
“今早钟粹宫宫女扫洒时,发现荷花池里的浮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