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是,夫人!”
张氏是寡居之人,宫里一直称呼她为夫人。
将人打大出去了以后,张氏静静看着墙上挂着的,康儿小时候留下的涂鸦画,眼泪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康儿,奶奶怎么舍得你受罪呢,奶奶守了你两年多,皇上待你是真的好,可他对你爹爹,也是真心的防备。”
“奶奶不知道,有朝一日,皇上会不会让你剑指生父,康儿,奶奶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若不是放心不下安儿他们一家三口,她早就在进宫的那一日,去陪安儿他爹了!
小桃总归是个女儿,有太后娘娘在,她不会被怎么样。
可安儿与云初不一样。
他们还能生。
皇上为了绝后患,说不定会下旨杀了他们。
真到了那一日,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张氏站在地上,撩起袖子擦干了眼泪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整理好的东西全部摆在桌面上。
一箱子是做给太后娘娘的护膝,抹额,软底儿的鞋袜。
一箱是给云初做好的裙子与斗篷。
以及做给康儿的衣裳鞋袜,几乎是从三岁做到了十几岁的都有。
李淮安的衣裳鞋袜,小桃的衣裳,鞋袜。还有两套她绣好的嫁衣。
看着一桌子满满当当的东西,她笑着脱掉了身上的宫装。
从柜子最底下掏出自己做好的棉布的衣裳穿好。
将一封信放在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
转身走到镜子前,细细打量着镜子里的女人,脸上在没有当年被人欺辱时的愁苦与艰辛。
看着镜子里那张不再年轻的脸,她轻轻踩上椅子,在房梁上绑好绳子。
“他爹,我怕你到时候不认得我,就换了咱们成亲时穿的衣裳。
虽然不是当初那一件,但是颜色款式都一样。
就是我老了,等到了地下,你可不要嫌弃我啊!”
她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将头套进了绳圈里。
“他爹,回头我跟你细说啊,这三年我跟着太后娘娘,可长了大见识了。
到了宫里,我才知道,宫里出生的孩子,一个人就备下七八个奶娘,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宫里的孩子他们,从小就的读书识字,哪像你那会儿,儿子背书给你听,你就能高兴的多干一阵子活。
活了一辈子才知道,宫里头的荣华富贵,是我们在李家村想都不能想的,在这里,就连宫女太监穿的都是上等的布料。
宫里的贵人们吃一顿花的银子,够买我们村里人几辈子的命了。
我这几年,托你的福,真过上好日子了!
他爹,我这就来找你,好好跟你诉一诉这京城里,这宫里的富贵荣华!”
话一说完,她一脚踢开凳子,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奔赴属于她的下一段旅程。
小桃从寿康宫偏殿出来,总觉得有些不安。
“你说我娘今天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儿啊?”
小桃歪头想着,问旁边的宫女。
“回公主,奴婢觉得夫人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宫女说完,看她还是一脸不开心,又补充道:“夫人不是陪着太后娘娘,就是练字,要么就是做衣裳。
这个时辰,正好是夫人平日里休息的时间,没什么不对啊?”
“算了,我去找个皇祖母问问,你什么都不懂!”
小桃气冲冲的往小佛堂跑去。
“吆,公主今儿这头,倒是第一次见,您这是换梳头丫鬟了?”
太后身边的嬷嬷看到小桃打扮,眼睛一亮,看着她笑说。
“我娘给我梳的。”小桃骄傲的说完,“对了嬷嬷,皇祖母她忙完了吗?”
小桃一边问一边伸头往佛堂里探去。
“还没呢,公主忘了,今儿先王爷的忌日,娘娘得在里面”
“忌日,我爹 我爹的忌日……”
“娘,快,回寿康宫偏殿,救我娘!”
“来人,快去救我娘啊……”
小桃瞬间明白了,她这一路上的不安是因为什么?
也明白了,娘为什么突然要给她梳头。
娘一定会做傻事的。
“公主,这怎么回事啊……”
嬷嬷看着小桃一阵风的哭着跑了,急的直拍手。
“怎么回事?”太后从佛堂里出来,满脸威严,“怎么听到哀家的桃儿哭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回太后娘娘,公主刚来,说是夫人给她梳了头,结果一听是先王的忌日,哭着说救她娘,就跑了!”
嬷嬷三言两语将自己的猜测说了,看着太婆沉下来的脸色,又连忙找补,“太后,或许是公主误会了什么,您先别急!”
太后两只手抖着,手里捏着的佛珠突然断了,滚落一地。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佛珠,心中一阵恐慌。
这些佛珠是她每天念佛时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