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之上,居于最前方的景延培与不远处一位大臣相敬酒,目光稍侧,落在了景羡珺所在的位置。
景羡珺眼前刚换了一道菜式,一张纸条就这么被人塞到了她手中。
只见她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与景延培对视上。
顿时,她便知道纸条来自何人。
她收回目光,垂眸专心用膳。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她突然起身离开。
办得隆重的夜宴上起码千人,一个不受宠的皇女离开并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景羡珺离开宫殿,在贴身婢女陪同下走到了一处静谧之地,打开纸条一看,脚下方向稍变动,便朝着另外一处地方走去。
一处间隔着宫殿的小花园中,景羡珺站在树下,微扬起眸望向空中那轮明月。
柔和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衬得她愈发恬静,让人不忍打扰她独处的空间。
景羡珺却已经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见他没过来的意思,低头望去。
此前,景延培很少注意过自己的这位妹妹,他们之间相差了十来岁,除去这层血缘,几乎是陌生的。
在他认识的那些皇女之中,没有一人跟景羡珺一样,气质恬淡,如同山泉般清澈的眼神,纯净得不似宫中物,让人实在不愿破坏。
“三皇兄……”
景羡珺唤了一句,景延培回过神来。
他朝前走了几步,与景羡珺保持着适当的几米距离。
“皇妹来此,想必是对我所说颇感兴趣。”
“愿闻其详。”
景羡珺微颔首,澄澈的目光中倒映着景延培侃侃而谈的身影。
半炷香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处小花园。
而在与这小花园一墙之隔的宫墙下,两名男子一同离开,走了条近道,比他们提前回到殿中。
虞次安沉默的抿了口酒,面对中溯帝时不时与他搭话,回答也算不上是上心。
他和其他皇子不同,不是在宫中长大的,所以对中溯帝也没什么感情,当然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到哪去。
不过中溯帝可以理解他对自己冷淡,毕竟一直以来,虞次安都是这样的。
唯一让他感觉虞次安像他儿子的一次,大概便是在两年前他承认景扶京是他所杀的时候了。
那样漠然狠戾的继承人,用没有破绽的计划除去了一位竞争对手,这很不错。
这一场夜宴,参与算计中的人有许多。
夜宴结束时,虞次安看着景羡珺和景延培站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
而景延培看见这一幕时,经过他身边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景延培确实很有手段,在寿宴达成合作后不久,他运作让中溯帝赐婚十四皇女景羡珺嫁给步拯。
步拯因此受宠若惊,而原本朝虞次安表态的景述风也在那之后逐渐偏向三皇子一党。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皇子展开的第一步成功,紧接着便是逐步瓦解本属于虞次安的势力。
抓住错漏之处,拿捏人的把柄,倒戈之辈极多。
知道他动作的中溯帝侧目看了眼嫁人后时常进宫的景羡珺。
“珺儿似乎并不喜欢三皇兄?”
消息是景羡珺刚刚在伺候磨墨时说出来的。
中溯帝看向她的眼中饱含深意。
景羡珺微笑了笑,轻声道:“父皇错了,女儿只是讨厌一切将自己当玩意的人。”
“那珺儿觉得,你八皇兄如何?”中溯帝身子稍往后仰,这句话问出口,是以父亲的身份,却是在问帝王该问的。
随着此话问出,殿内气压瞬间低沉下来。
景羡珺磨着墨的动作未停,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在回答父亲玩笑的提问般,答道:
“女儿不曾有机会与八皇兄相处,不过听夫君曾言,八皇兄的心还不够硬。”
意思是,虞次安现在还不够格坐上这个位置。
可却不是站三皇子继承的意思。
沉重的话题展开,殿内气温一降再降。
恍然间,一声轻笑响起。
“步拯这小子眼睛够毒,次安的心却是还不够硬。”中溯帝笑着点头赞叹一句,转而又看还在磨墨的景羡珺,“珺儿的眼睛也毒,朕本以为你与述风会站在老三那边。”
“皇兄教过我,在这宫里要学会去争,只有争出了一片天,才不会被人轻视,任人随意把弄。”景羡珺忽然抬眸,纯粹黑眸看向对面之人,“父皇,这对吗?”
中溯帝闻言想起了景述风的过往。
当年他很喜欢景述风的母妃,异域而来的美人,总是与他接触过的所有女子都有不同。
但在那个女子怀了孩子之后,他的母后告诫他,身怀异域血统的血脉绝不能降世。
景述风本来该死,尤其是他为男子。
生在皇室,心怀野心,总是会想要得到那个兄弟们都可能得到的位置。
为了保住他,美人为她和那个孩子求了一碗绝子汤,又亲自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