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乌坤呢喃。
他别开目光,不忍再看。
而君尧,手中始终握紧着那根刺棍。
海水之中,血色、鲨鱼……还在翻滚。
他瞅准机会,对着翻腾的鲨鱼狠狠刺了下去。
“快救人!”君尧冷静地吩咐。
“大当家!”海盗们纷纷出手。
鲨鱼刺痛,稍微游开了一些距离。
银月一手环抱着脸色惨白的楠姑娘,一手握着滴血的匕首。
他破水而出。
两人摔倒在甲板上。
众人欢呼起来。
君尧丢下刺棍,上前察看。
楠姑娘右腿血肉模糊,她整个人已经疼得晕厥过去。
银月身上大大小小不下二十几处伤口。
有些地方,皮肉和破烂的衣料一起悬挂着。
看着尤为精心。
他紧咬着牙关,适应着周身的疼痛。
“把人捆起来,好好看管。”
乌坤将君尧从楠姑娘的身旁拖开。
绳子一圈又一圈,捆得结结实实。
最后,丢在了船舱的角落。
另一边,除了驾驶船只的人,其余人都围聚在楠姑娘和银月的身旁。
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啊楠的腿,伤得太严重,只怕,这腿保不住。”
君尧听到了,先前的不快被愧疚替代。
一个姑娘家,瘸了腿,成了残疾。
这等同于灭顶之灾。
“送她去府衙,及时医治可能——”
“闭嘴!”银月歪靠着。
方才在水底与鲨鱼厮杀,他此时气还未喘匀。
“抓了你,城中早就警戒,你想让我带着底下的兄弟自投罗网?”
君尧低下头,心想,我只是想保住她的腿。
但他知道,银月不会信他。
不光不信,他还挣扎着站了起来。
行过之处,还有血水滴落。
他就这么直直站在君尧的面前,一双猩红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他。
“啊楠落水,是你推的她。”
君尧错愕抬头。
银月已经转身,他吩咐众人,“啊楠醒来,就这么对她说。”
君尧不解其意。
但乌坤却立即明白过来。
待楠姑娘醒来,君尧已经送走。
说不定,到时已经被杀。
到时楠姑娘必然大闹,如此骗她,也是为了斩断她心底的那丝情动。
这些,没有人会去费心同君尧解释。
上了岸,他被关进原先的房间。
与此同时,官道上的一个驿兵,奔驰了两日,累死了五匹马。
最终赶在日落前抵达上京。
求救的折子第一时间送到同光帝案头。
很快,太子被宣入议政殿。
太子前脚踏入议政殿,江蕴初同一时间,敲开文安侯府紧闭的大门。
和燊已经许久未曾上朝。
陛下让他闭门思过,如今老夫人丧事已毕。
陛下似乎忘了他的存在。
而他自己,似乎重新变回了以前的那个浪荡公子哥。
此时手里拎的,是昨夜快活林没喝完的半坛子酒。
无忧在外头叩了叩门,“三少爷,江大小姐来了。”
他静候在门外,支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
但无人应声。
于是,他又敲了一遍。
“少爷?”
连灌了几口酒的和燊终于看向门口,他的声音嘶哑,“她来做什么?”
无忧小心翼翼开口,“说,是闽南平乱的事,想同您聊聊……”
无忧忙又说,“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闽南……听到这两个字,和燊的手不觉握成拳。
他的目光,看向了原本摆放着梳妆台的位置。
梳妆台还在。
只是,上头覆着厚厚的一块盖头。
和燊沉了一口气,“带她去书房。”
江蕴初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在她的手边,茶水已经凉透。
她要见的人,还迟迟未来。
过了许久,她有些难耐地挪了挪坐得发麻的屁股。
有脚步声终于传过来。
她赶忙起身走到门口,和燊换了身衣衫。
因没有洗漱,瞧着很是颓靡邋遢。
江蕴初几乎有些认不出他,讶异问他,“和大人,你这是?”
和燊目不斜视走过,懒散地靠在椅子处,带着几分嘲弄,“这里哪有什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