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丫鬟落后十来步,与前头的小姐姑爷维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寻常人听不见前面的谈话,但玉梅自幼习武,耳力过人,每句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都在后头了,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沈娇娇边走边问。
陈元礼回头看了几个丫鬟一眼,确认她们没跟上来后,又转回脸,深深地望着她。
“娇娇,我同意休了孟绾。只要你原谅我,愿意与我好好过日子。”
“啊?”
她站住脚,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不是……孟绾还怀有身孕,你如何休?难不成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不要?”
这男人是怎么想的?
竟让能想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情,真以为休了孟绾,他们就能重归于好吗?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陈元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怒火,“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你还要我怎样?”
沈娇娇拧起眉头,“你怪我?”
“我没有怪你,只怪我自己眼拙,看错了人!”陈元礼心里不得劲,语气也有些不善。
“嗤,你也知道自己眼拙啊?”她嗤笑一声,满面寒霜。
“你用不着在这阴阳怪气,若不是孟绾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于我,我又何至于厌恶她至此?
“你觉得委屈,那我呢?我活该被她陷害吗?你有没有想过但凡我踏错一步,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中?没人有资格让我原谅她!”
说完,她转身拂袖要走。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将陈元礼骂了个清醒。
他慌忙伸手拉住沈娇娇的胳膊,“我知道我知道,我没让你原谅她,这都是她自找的,我明白……”
“松手。”
声音冰冷如霜,一如她的眼神。
陈元礼被她这一眼吓得手一松,不敢再拉拉扯扯。
“陈元礼,你若不忿就同我和离,别给我摆脸色,我沈娇娇不欠你任何东西!”
丢下这句话,她快步离开。
跟在后头的丫鬟们见到两人不欢而散,又见自家小姐怒气冲冲跑到前面,赶忙跟上去。
明珠院,东厢房。
沈娇娇连灌了两盏温热茶水,仍旧气得不行。
可莹见状,连忙让可欣去吩咐傲雪熬一盅静心养气的补汤来,可别给小姐气出个好歹。
玉梅是唯一听见全过程的,忙出言安抚,“小姐何必与他们置气?左右不过是一些要被惩治的人。”
“我是气他们这个想法。”
沈娇娇几乎要咬碎银牙,“我说义母为何总是怜惜孟绾,看不惯我,原是因为我没受到什么实际伤害啊!”
“小姐万不可这样想,你是天上明月,世间最珍贵的宝石,哪需要同那些烂石头臭虾硬碰硬?”
“我就是想不通,非得用我这条命才能换来他们的怜惜吗?”
玉梅面色一沉,心知她又钻了死胡同,快步上前将她拉到小榻坐下,语重心长地说:
“恕我直言,即便小姐这样做,也不会换来他们的任何怜惜,他们只会说您活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他们的私心就是孟绾,他们在乎的人只会是孟绾。小姐怎能为了不在乎您的人,去伤害自己?
“这样做只会伤害真正心疼您的我们!小姐,您您身边不止夫人和陈元礼,您还有少爷,有老爷,还有我们……”
听见玉梅这番掏心掏肺的话,沈娇娇渐渐冷静下来。
她怔怔看着玉梅,又在扭头看向站在一旁满脸担忧的可莹。
心头窝着的那团火一点点熄灭。
“是啊,我何须去同她比?”她呐呐开口,扑进玉梅怀中失声痛哭。
她发誓,这将是她最后一次因义母而痛苦。
从今往后,她再不会因这些不在乎她的人流一滴泪!
玉梅耐心哄她,直到她哭得筋疲力竭沉沉睡去,才将她抱到内间的床榻上。
出来时,可莹等人就守在门口。
傲雪臂弯上还挎着个食盒。
玉梅朝几人点点头,“睡过去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往外走,还叮嘱小丫鬟看好门,不能让任何人吵到小姐。
等回到下人房,玉梅沉着脸叮嘱道:“从今往后,不许再放陈元礼到小姐跟前放肆。”
可莹面露犹豫,“可姑爷……”
“你们几个都是小姐最信任的丫鬟,合该知晓小姐同陈元礼的关系。况且他与夫人是一丘之貉,眼里只有孟绾,你们还认这个姑爷做什么?”
她更想说,少爷才是你们姑爷。
但顾及到这种话说出来不好听,只好作罢。
可欣脑子转得最快,向来只听自家小姐的话,如今听玉梅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
“玉梅姐姐说得对,我要去将陈元礼轰走。”
步子迈太快,连姑爷也不喊了。
玉梅点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