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帼带着一干人等找到祝问善的时候,她已经快把拘留所里的人“顺手”送走大半了,这会儿正坐在一个下铺床上休息,边上还躺着一具面带笑意死去的尸体。
顾帼杵在那儿,震惊得看了她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边上的一个男警抖着嗓子指着祝问善说:“你、你,祝问善……你这个杀人魔!你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吗!!”
祝问善累得很,挥挥手:“大惊小怪的做什么,不过是顺手的事。”
男警:……
顾帼被她挥手时晃动的镜片闪了眼睛,他皱起眉头,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你就是用……这玩意杀了这么多人?”
祝问善看着顾帼的表情,嘿嘿一笑:“是啊,干嘛这副表情,你很意外吗?我在警校里的比试从来都是前三,身手好着呢……你可别觉得杀这些要死不活的人不需要身手,一招毙命也是需要技巧的呀。”
“混账!”顾帼怒喝一声,“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可是宣过誓的,”祝问善说,“铭记在心,不敢忘啊。”
顾帼气上脑门,狠狠地瞪着她呼出几口恶气,最后只是道:“把凶器放下,跟我走。”
“走去哪里?”祝问善却翘起了二郎腿,老神在在,“我还记得杀了人要偿命,正好这间屋子就是关押死刑犯的,那我就呆在这里等你们处决我好了。”
顾帼:……
他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你给我过来!”
“现在就要杀了我吗?”祝问善顺从地站了起来,身形有些不稳,但她还是直直地朝顾帼走了两步,这才看见了后边有几个警察正拿着枪对着她呢,她便朝自己的眉心点了点:
“来呀,杀了我,往这儿打。”
瞧见刚刚那个骂她是杀人魔的粗眉毛男警也拿起枪指她,祝问善不爽地把他的枪头给掰开:“你不准打,我记得你,你和我是一届的,射击准头非常不好。”
粗眉毛男警:…………
“谁都不准动。”顾帼吐出口恶气,死死盯着祝问善,“她死了,你们都别想活。”
祝问善:?
这句话怎么听得这么耳熟?
“顾队?为什么?她杀人了!”粗眉毛男警很是不解,“就算是现在把她枪毙了也是……”
顾帼:“闭嘴!”
祝问善帮粗眉毛打抱不平:“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
顾帼嘴皮子一抽,忽而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扯了过来,咬牙切齿道:“你的命,还要留着救更多人。”
祝问善抓住他的手想要把他甩开,但是自己又没力气,所以只能动嘴皮子:“更多人?更多人是谁?我认识吗?”
顾帼手一转,抓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拉走,祝问善眉头一皱,想用镜子碎片给他一刀,但忽然想到上面还残留着那些人的血液,便只是张嘴咬了他一口。
她咬得用力,顾帼吃疼地收回手,祝问善趁此机会飞快地退后到桌子后边,拿着镜子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看着皱着眉的顾帼道:
“顾队,书上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知道我是个孤儿,我把冯姨当我娘,把你当我半个爹……”她说到这里,看着顾帼有些松动的眉眼,话锋一转,“不过我知道,你有自己亲生的女儿。”
顾帼一愣,出神地看着她。
“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参与实验,你的女儿活在这样乱世之中,该有怎样的未来呢?”
顾帼抿了下唇:“我女儿只是个例,海州市还有数不清等着疫苗的无辜百姓……”
“你不要和我说这些……”祝问善胡乱挥了下手,“什么数不清、成千上万……我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我连我刚刚……我刚刚杀了多少人都不记得了。”
她举起手中的碎片:“可是顾队你看,这镜子的边缘都钝了,我肯定杀了好多人。”
顾帼紧紧咬合后槽牙:“祝问善,你……”
“别叫我这个名字。”祝问善说,“冯姨说,问善是指……求问世间的善道如何,可从小到大,我出自本心做的事,没有人因此夸过我善良,但是刚刚那个被我杀了的老头……说我是个大善人。”
她看着手中不规则的镜片,微微皱起的秀眉似是很不解:“那么善与恶,就是对和错吗?”
顾帼和他身后的警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的脸上有茫然,也有不耐,更多的是放空,像在等待命令到达、之前待机的机器。
“算了,”祝问善摇了摇头,又把镜片放回自己的脖子上,“这么难的问题,我怎么会想得通呢?”
顾帼的拳头紧紧握着,他提着一颗心,沉声道:“你现在能做的对的事情,就是放下那东西和我回去,体检报告出来了,你可以救很多人,安医生说你很有价值。”
祝问善一字一句:“我?对安医生有价值?”
顾帼觉得自己像是在教小学思想品德:“不止,你对全国人民都有价值。”
祝问善:“那我对我自己的价值是什么呢?”
顾帼:……?
祝问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