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的天气停歇了,但看火热的阳光却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行路这几日仿佛行走在枯燥的沙漠里,先前地面湿滑水气过旺,人像是站在蒸屉中似的热得大汗淋漓。
才过了没几日,地面逐渐干涸,奔涌的河流水位快速下落,地里的庄稼先涝后旱蔫了吧唧。
马儿跑一会歇一会儿,垠天更是惜字如金,除了说:“姨娘我饿了”就是“姨娘我渴了”之后再不想多说一句话。
特别是到了夜间,日落之后快速进入低温期,山风呼啸,草木倾倒,仿佛让人觉得能够活着看到明日的太阳都是件奢侈的事。
奔波数日,好不容易到了京都城,人也跟着透了口气,耳畔忽然传来南方洪水决堤的消息。
街道上传言——岷岄王颁布军令,命京都大户都要捐献银两用于赈灾,有人呼应追随,亦有反对声高声迭起。
南涝西旱原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在朱茵看来,这些都是不好的征兆。
天出异象,必有灾殃!
来到京都后她顾不得满身疲惫,直奔万知灵堂,想要问问姐姐有没有什么法子阻止魔尊出世。
意外的是,几年不见,仙灵寺完全变了样儿。
眼前,山岭上的林木郁郁葱葱,金箔玉石将巍峨的寺门装点的金碧辉煌,金灿灿的匾额更加叫人震惊。
门口那两尊残缺不堪的貔貅已然不见了,有两头张牙舞爪的石狮立在一侧,像是仙灵寺的守护神。
寺外两位道童手挥寺旗站在台阶上迎接客人。
远远看去,寺内道路两侧站有不少道家弟子,从华丽的装束看来又不像是出道之人。
林荫绰约的道路上,大批人马前来,来者乘着八马驾辕,像是豪门贵户,有位小厮得了主子的命令捧着一封信交到道童手上。
道童掂了掂没有说话,小厮立刻递上一包东西,看样子很沉,道童接过后手臂下拉,转身跑进仙灵寺汇报。
门内有四名黄衣使者守着,使者接过道童递上的东西,说了声:“等着。”
厚重的大门紧接着关闭。
“这绝不会是青鸾仙子的本意”果哩说。
没经过朱茵允许,她迫不及待的走向前跟道童说:“我家主人是云堂主的故友,远行归来拜见云堂主。”
道童高昂着头,不理不睬。
果哩又说:“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你们云堂主的亲妹妹,还不快去禀报。”
道童看了她一眼,不屑的说:“我们堂主只认诚意不认人。”
果哩不懂道童所说的“诚意”指什么?回头看向朱茵,朱茵指了指发髻上的梅花簪,果哩方知对方在索要银两。
“可恶!”果哩小声骂了句,还是摘下手腕上的白玉镯子给了道童,这次她没有等道童敲门,握起拳头直接砸门。
巧遇刚刚关门的那名黄衣使者。
她们应该听到了果哩的话,收起道童手中的白玉镯子说:“云堂主外出仙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果哩纳闷,青鸾仙子何时有出寺游玩的雅兴了!想来不可思议,急忙跑回来向朱茵回禀。
朱茵看向正在关闭的大门说:“我们走吧!改日再来。”
果哩犹豫着不肯移步,“可是姐姐,以您对仙子的了解,她是这种嫌贫爱富,大肆宣扬的人吗?”
朱茵揽着熟睡的垠天说:“还有时间,先把垠天送回黄府再说,他好像发烧了,该是长途跋涉得了湿热症。”
果哩点头,拉住缰绳飞身上马。
经过半亩荷甸时,两人均不由自主的停下看了眼。
往日情景近在眼前,只是院外草木渐深,看上去有些荒芜,不知道井上莲庄是否一切如旧。
垠天昏昏沉沉的说了句话,朱茵没有听清,看他的脸色蜡黄,应是病情加重的原因。
“驾”她高扬起马鞭,直奔城东黄府。
路上行人并不多,偶尔看见有人手摇蒲扇在树荫下纳凉。
炎热的街道跟蔫了吧唧的庄稼地差不多,就连平日里沿街叫卖的吆喝声也听不到了。
黄府还和以前一样,岳小天也算有心,把先前遭难时遣散的仆役全部找了回来。
果哩上前同守门侍卫说,晴天公主把你们家小公子送回来了。
侍卫没有过多询问,快速跑向前给朱茵行礼,起身时顺手接过马缰。
朱茵唤醒垠天,扶着他跳下马来,侍卫连忙给垠天叩头,紧接着有位年迈的老伯跑出黄府。
见面便哽咽着说:“小公子,总算把您盼回来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朱茵纳闷,当下黄府张灯结彩,似乎知道黄家血脉回归故土。
垠天神情倦怠,咳嗽了两声,门内一下走出十几名奴仆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岳如霜的陪嫁丫头春喜,从她的穿戴看去,应是黄府掌事管家的身份。
还没走到垠天身边,春喜已经抹起眼泪,看到小公子长成了懵懂少年更是喜不自喜。
老伯率领家丁跪在地上给朱茵磕头,替黄府全家感谢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