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奏折正是宁远恒送来的。成武帝展开奏折,认真地看起来。
保荣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以前,凡江州来的奏折,皇上看过后,就没有好心情,常常会大发雷霆。他在心里准备着,准备迎接皇上的龙威,甚至已经在琢磨怎么劝慰皇上了。
“啪!”重重的一声,把保荣吓了一跳。保荣正要开口,却发现情形不是他想的那样。
成武帝拍了一下御案后,大叫了一声“好”,刚才严肃的面容,挂满了笑。
既然皇上心情好,保荣也就敢说话了。
“皇上,有什么好事?”
成武帝指着手上的奏折道:“这个宁远恒,真不愧是将门虎子,事情办得好啊。他在江州,办了几件案子,就把那些江州那些官员查出了一多半,清理了江州官场。这是他请旨的折子,那些官员该杀的杀,该撤的撤。他还举荐了一些人,接替这些人的职务。”
“真是大好事!”保荣赶紧笑着奉承,“这样一来,江州官场,就不是厉王一人说了算的了。这个宁远恒还真有些手段,皇上是慧眼识人。”
保荣心中暗叹。若是别的州遇上这种事,成武帝肯定会是龙颜震怒。可轮到江州却反过来。因为江州不是皇帝说了算。江州那些官员都是在厉王的干涉下任命的,走的是先斩后奏的路子,可成武帝却一点办法没有。
现在宁远恒把江州官员大多数查办了,又换上他认为可用的人,算是把权利暂时收回了朝廷的手中。只要宁远恒不投靠厉王。
“哼!”成武帝听到厉王这两个字,冷哼了一声,然后提起朱笔,在宁远恒的奏折上写了几个字,交给保荣。
“你拿去吏部,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将任命公文发往江州,连我的朱批一起送过去。”
保荣颇为吃惊,因为成武帝的意思很明显,召准了宁远恒奏折上所提的事,吏部连议都不用议了。这是他陪伴成武帝以来,从没遇到过的事。
还有,皇上的朱批就是圣旨。皇上这是给了宁远恒便宜行事的权利。
“陛下,如此一来,这江州的官员可都是宁远恒的心腹了。陛下就不怕……”保荣点到即止。
“你再传我的旨意。大将军宁海,直方庄重,夙怀忠勇,往抚边陲,尽心有功,特授太子太傅,进封侯爵。加食邑一千户、食实封四百户。让宁海回京接旨。”
“奴婢遵旨!”
“伴君如伴虎啊!”保荣走出启华殿,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这道旨意看似是对宁家的荣宠,其实是将宁海控制在了京城中,成了“人质”。宁远恒在江州,老老实实听皇帝的话还好,若是稍有“不轨”,那就是宁家灭顶之灾。
荣保走后,成武帝又展开了先前的那本奏折,严肃的神情重又回到了脸上。
这是几名御史联名上的折子,参的是太子的老师,鸿胪寺卿李静之。
成武帝已经听说了,厉王的信使来了京城,并带给李静之一封信。信的内容不用他去派人探听,因为信使早就宣扬得京城人人皆知了。信里说的就是厉王找到了李静之丢失的女儿,不日就将李小姐送至京城,令父女团聚。
“这帮御史!”成武帝低低说了一句,语气中有不满之意。李静之现在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隐隐有超越杜太师之势。很多人巴结都巴结不上。他清楚这帮御史为何要弹劾李静之。
朝中人心里都清楚,厉王是当今皇帝心里的忌讳。即使你什么错也没有,只要和厉王沾上一点边,也是犯了皇帝的忌。
厉王给李静之写信,虽然事不大,但这帮朝臣的心内也在猜测皇帝的心思。别人可以站在一旁旁观,可御史们不行,他们的职责在那里。若是此事触动了皇帝的心头忌,这帮御史们却装聋作哑,事后,皇帝必会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宁可得罪李静之,也不能不有所动作。所以,干脆几人联名上折,有事大家一起担。
成武帝已经选好了接班人。而李静之是他选定的,将来辅佐继位之人的人。不仅因为李静之确实有辅国之才,他还看重了李静之身后的家族。
成武帝虽然老了,但却不糊涂。厉王把普通的一封信闹得满城皆知,就是想挑拨他和李氏家族之间的关系,在他的心里种下一根刺。
而另一方面,不论李家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女儿,都是欠了厉王一个人情。既然欠了,就是要还的。
“皇侄,你太不了解我了。”成武帝自言自语。虽然成武帝只比厉王大了三岁,却是厉王的亲叔叔。他是皇帝,岂不明白,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但是……”成武帝又想起了一件事,这件事却真真实实是扎在成武帝心中的一根刺。那就是,他查到先皇曾留下一封遗旨。遗旨的内容,他不知道。只听说其内容本是对他,对天下都有好处的。但现在唯一的弊端是,没人见过那封遗旨,更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内容。而厉王现在正千方百计要得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