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的事最后还是在大雨中散去。
日军已经确定枪杀行动指挥官的是一直对其联队构成威胁和杀伤的游击队狙击手,因为从长田指挥官和宫田本,还有师团长身上取出的弹头,都是出自同一款毛瑟步枪使用的子弹,而且他们都是被准确的一枪致命。
从这次发生的枪杀也确认该名狙击手是个女人,那名看见她的日特成员虽然只看清她的身形和侧面,但经过他回忆的描述和军中画像师的配合成型的构图,已足以成为一个重要的追查线索,往下大可以收缩日特行动组的追寻范围。
而且事发之前,日特就从某个抓捕后受不住严刑酷打被逼判变的游击队员口中得知到方华的名字和大约年龄及身高,这次狙击手的出现更是得到了确认。
幸好该名叛变过去跟方华接触甚少,日军才没有完全掌握她的身份信息和样貌特征,更不可能知道她近期的行踪和任务。
这就导致往下一段时间,凡是在城里城外出现的跟方华身形,脸相近似的女人,被日军发现都会遭到盘查甚至抓捕。
从鸡鸣街回到警察局之后,邓局径直把徐三晚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和徐三晚一起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
“老弟,感谢之言我就不说了,刚才要不是你及时开的那一枪,我邓怀勇就跟其他近十个手足一起做了鬼子的枪下冤魂,往后你有需要到我的,尽管来找我。”
“这是下属该有的忠诚所为,局长不必介怀。”徐三晚说:“不过这次行动发生的事让我很震惊的是,鬼子居然对咱们警察如此生分和轻视,毫无证据之下就对咱们下狠手。”
“你感到心寒?”邓局给徐三晚泡上一杯热茶。“老实跟你说日军一直来就不怎么待见我这警察局子,向来有事就吱一声,没事就凉一边,很明显就是瞧不起我们这些没有骨头的狗腿子,可是当发生今天这样的遇袭,他们也没忘记咱们还是个中国人。”
“悲哀,贱格。”徐三晚不由感叹一句,接着说:“那照你看来,你觉得咱局子里会有日军的细作么?”
徐三晚问出这句话也是为了今后着想,从今天鸡鸣街发生的事,他很怀疑就是跟细作有关,要不然鬼子不会突然出动那么多人去抓捕,顺带作出儆杀。
如果局子里也安插有日军的情报人员,那他行事可得要小心了。
“为何有这一问?”邓局看一眼身边的人。
“你不觉得今天那些被剿的人是跟细作有关么?我是顺带问一下,要是鬼子也在咱局子里安插有眼线,是不是该多留个心眼?弄不好哪天又发生今天这样的事,鬼子不分青红皂白拿咱们开刀。”
“你这话有道理,眼下这时势实在是太乱了,多方势力都可能对我这警察局构成致命打击,咱唯有小心行事,不过我跟你透个底,交通队的陈中和跟我有过命的交情,是我最信得过的人,往后需要人手的就跟他出声,只要是我认可的事,他不会有二话。”
原来邓怀勇还想着对徐三晚保持利用之心,为自己挽回警察局该有的价值和作用,至于徐三晚是使用什么样的手段和方法去扫除阻力和威胁,只要他邓怀勇不直接参与和授命,就算是出了大事,都可以是徐三晚的个人行为而为自己开脱。
但是经过今天徐三晚义无反顾的开枪干掉鬼子救下他这件事,着实让他改变了对这个人的想法,觉得这人或者真是他命里的贵人,能助他在这风雨飘摇的年头逢凶化吉,不但保持他局长的位置,还可捞取利益。
于是他改变了态度,虽然他很怀疑徐三晚的身份,但姓徐的既然如此有幸于他,他何不试着与他共济命运。
“感谢局长对小弟的信任与支持,那打东门这事上是不是也可以跟他透个底?”
“用得上的,但这件事上得想好法子,别明面上搞得张扬了,说实话我也不能确定局子里有没有日军的细作?除了日军,还有军统会不会继续补人进来?还有老共,说不定我主子上头还派有人暗中盯着我的,怎么说这局子也是个有枪杆子的组织,他们潜伏进来对自己都是有好处的。”
说完这句话,邓局猛的只管瞪眼瞅着眼前的人,一副猜忌的表情。
“到这会儿你还看不出来么?我是个把局子当家的人,妻儿老小都押在这里了,就想着跟邓局同舟共济,这外面风高浪急的,咱要不想被人要了命,就得豁开了命干。”徐三晚一脸诚恳的看着邓局。
邓局作势一把揽住徐三晚的肩膀,感觉他衣服还是湿的,说道:“就这么说了,赶紧回家去换身衣服,打死那鬼子士兵的事,咱就咬定他是被自己人的机枪子弹扫中的,子弹是从头两侧穿过了,他们也找不到证据,再说咱被冤死了好几个,还有受伤的,可谁叫咱命草,没有说理的地儿。”
方华打自和老谭他们摆脱敌军的追击,便与他们分开跑去,跟着偷潜进一户人家里换了身女人衣服,把枪拆散了装进一个手提布袋里,出到外面找了辆黄包车坐上,又急急回到警察家属院里。
当天下午雨已停住,入夜以后,徐三晚以外出办案为由,由金宝搭着他和坐边斗里换上警察衣服帽子的方华偷偷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