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王妈妈、知夏她们几个丫鬟也来了陵州。
主仆久别再聚,自然是好一番欢喜,而她们到这来自是老夫人的吩咐,希望沈舒禾安心养胎。
一番欢聚后,沈舒禾才问起侯府的情况:“老夫人好么?家中如今是何情形?”
三个丫鬟沉默不语,王妈妈便道:“侯府一切都好,夫人娘家也好,老夫人身体健朗,二爷一家也和和美美的,三爷那也好,如今倒是懂事了不少,鲜少惹老夫人生气,也不到外头喝花酒了。”
沈舒禾淡淡一笑,她自是不会相信这套说辞,如今这些不过是老夫人怕她担忧,哄着她来的。
几个丫鬟纷纷看了沈舒禾一眼,随即,都垂下头去,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
沈舒禾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道:“王妈妈,你们一路劳累,先去歇息。”
王妈妈忙道:“我等是来服侍夫人的,岂能去休憩。”
“不急,我在这府中也没什么事。”
几人只好应下。
到了晚间,私底下,沈舒禾再问起侯府的事:“你们口里有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老夫人、二夫人来信也只是报喜不报忧。”
知夏踌躇了片刻,低声道:“老夫人自夫人走后便病了,身子也大不如前,后来听说侯爷无事,也就宽下心来,不过总是精神不济,也无心打理内宅,一心向佛。”
沈舒禾长长吁了一口气,囔囔道:“老夫人也不容易,丈夫早早去了,唯一的儿子不在身旁,干的又是……”
鹃儿接着话,道:“自新皇登基后,二爷的处境就变得很是艰难,不断被打压,至于三爷……”
说到这里,喜儿忿忿地道:“田家如今得意了,便看不起三爷,无事便上门叨扰老夫人,老夫人身子本就不适,结果又大病一场,三爷一气之下便去田家退了亲。”
沈舒禾眉头微蹙,这亲事当初还是她看好的,如今却成这样,也怪她识人不清,罢了,“贫贱亲戚离,富贵他人合。一时得意,他时落魄。无需去计较这些。”
喜儿勉强点点头:“奴婢就是气田家,亏还是礼部侍郎,管礼仪规范,竟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沈舒禾一笑而过,这田家是料定侯府将日趋没落,不过这倒是,一个被皇帝所不喜,甚至想除之而后快的世家,又能走多远。
知夏见沈舒禾不怒反笑,很是不解,扯了扯喜儿的衣袖,“夫人别多虑,这些不过侯府的表象,以往比这更艰难的处境也是有的。”
鹃儿忙道:“老夫人一听夫人有喜了,可高兴了,这病一下子就好了,还专门上金台寺给您求了个平安福。”
“奴婢们启程前,听老夫人院子的嬷嬷说,老夫人把侯爷小时候玩的那些小玩意都拿出来了,还叫人要重新装饰东院,到时候夫人一回来就什么也不缺了。”
沈舒禾笑着点了点头,老夫人有个念想,有个事去分散她注意力,才不会日日记挂着裴谨远的安危。
说了会话儿,沈舒禾也乏了,便起身到寝室歇下。
每当夜幕降临,边陲之地的风声愈发清晰,就像一位沧桑的老人,在述说这片土地上的故事。
此时裴谨远已经两日未曾合眼,整张脸刚硬冷冽的就跟被风沙磨砺千万遍的石头一般。
“侯爷,上阳县县令求见。”
“上阳县?”裴谨远低喃着,而后淡道:“请进来。”
来人一身黑袍,拱手道:“上阳县县令杨柏山,见过侯爷。”
裴谨远抬手道:“杨大人无需多礼,请坐。”等杨柏山落座,裴瑾远问道:“杨大人深夜来此,所为何事?”
要知道朝廷对官员限制极大,杨柏山作为上阳县的县令,在没有调令的情况下,是不能擅自离开管辖地的。
杨柏山搁下茶盏,缓缓道:“侯爷,军中可粮草告急?”
裴瑾远微怔,不答反问:“杨大人是从何处听此谣言?”
杨柏山轻笑一声道:“下官并未道听途说,是下官猜测的。”
裴瑾远挑眉笑道:“杨大人是以何为据,做此猜疑。”
杨柏山答道:“侯爷和北夷停战已有五日,而北夷似乎也无进攻之举,这不符合常理,如此拖延说明北夷知道我大盛朝廷不会派兵支援,而粮草必然也会因此短缺,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攻下贺安。”
裴瑾远点头称赞道:“杨大人睿智,军中粮草已尽。”
杨柏山站直起来,扬唇道:“侯爷可有应对之策?”
裴瑾远眼眸漆黑,毫无情绪地道:“背水一战。”
“可有胜算?”
裴瑾远摇了摇头,这一个来月,虽胜多败少,但伤亡的将士也不在少数,贺安如今剩余不过两万兵马,这将是一场血战。
杨柏山拱手道:“下官有一计。”
裴瑾远抬手道:“杨大人请讲。”
“下官偶然抓获一北夷细作,查问得知,北夷将有一批粮草押至军前接济,若遣一轻骑从半路劫之,既可解我军燃眉之急,又可断其粮草,北夷军必自乱。”
裴瑾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