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家人丁不旺,纪大人膝下只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去年纪大人把夫人和女儿接到安阳,没想到不到半月,纪小姐惨遭歹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可怜纪氏夫妇只能向天祈祷女儿无恙,否则可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这般担忧下,纪夫人因伤心过度,不久便含恨而去。
此案到如今一直悬而未决,并有市井传言说纪大人得罪了水路飞贼,人家要让他受尽生死离别之苦。
张大人说到这,向北已经义愤填膺,把酒盏重重拍在桌上,说道:“竟有这事!”霍弘也是眉头紧锁,道:“纵是这般恶劣的行径,你求助润州府亦无回音?”
张大人愁眉紧皱:“哎!是呀,不过此番于大人能派几位上官相助彻查此案,下官也已感激不尽了!”
桂枝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都清楚,此事与那于从冶毫无关系,而他们也不是来帮他查案的。
一口茶饮入腹中,霍弘说道:“张大人可是想让我等前去彻查?”
还没等张大人回答,桂枝已经开口说道:“张大人,这件事交给我们,一定将此事彻查到底,还纪大人、还纪家一个公道。”
张大人赶忙离席,深深拱手道:“今年年初,我与纪兄见过一面,数年不见,他已经是形容枯槁,形销骨立,因而我更忧心此事。现有诸位上官愿意相助,彻查此案,真是苍天有眼,必能惩恶扬善,解我纪兄忧怀。”说完深深一揖。
桂枝上前扶起张大人,正色道:“张大人放心,于公于私,此事都是我等应该做的。”
虽然张丰年并不知道眼前这位究竟是什么身份,但只听言语谈吐以及周围这几位的状态,或许她的身份在这其中最高,是以他也不敢怠慢。
见桂枝都如此说了,向北也上前道:“不过我等与纪大人素未谋面,还请张大人书信一封,我们带到安阳府也好与纪大人说话。”
张丰年连忙点头,吩咐人布置好文房四宝,写好书信封好交给了桂枝等人,道:“各位大人,此去不近不远,虽仍在镇江域内但路途不免坎坷,老夫在此谢过!”说着他竟要行大礼,桂枝、向北赶忙扶住,却望见张大人已是热泪满眶。
桂枝忙道:“张大人放心,我们说话算数,一定查清此事。”
向北在一旁见桂枝如此心善,不由感慨万千,她似乎一直都心系苍生,从小到大都没变。
晚间,有了奔头的众人沿途找到脚店投宿,云娟毕竟年纪小,饭还没吃完便有些困,是以桂枝让蔡奚琳帮忙捯饬房间,霍弘去守着她。
这三人走后,只剩下向北和桂枝两人,不免尴尬起来。
饭后,向北说:“这客栈虽小,院中景致倒颇为雅致,假山盆景,像是那么回事儿。”
桂枝本低头往房间走,听他一说便慢下脚步往园中看了一看,打趣道:“你何时也开始有这些雅致了?”
向北干咳两声,他已经许久没有像今日这般不用顾忌身份与桂枝聊天了,他说道:“不如我们走走如何?”说着便侧身请桂枝先行。
后者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便拐进了圆拱门,二人一前一后赏起盆景来。
此时虽是春盛,但已皓月东升,冷风未消,人在园中只觉暗香浮动,树影斑驳落在墙头。虽有如此美景,奈何却不是醉翁之意,向北只觉得有满腹的话要与桂枝说。
“桂枝,许久不曾这么叫你了,虽说你我如今尊卑有别,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总觉得称呼娘娘有些别扭。”
“是吗?”桂枝背过脸去,低声道,“我知道。”桂枝也知向北的心意,彼此心照不宣却不能点破,便打断他说:“时过境迁。”说着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向北明白,俩人已不再是儿时两小无猜的玩伴,桂枝能回应他的心意已经让他受宠若惊。只是她不知道向北此生心里只有她一人,纵使孤独一生,也无怨言。
想到这,向北不由近前一步,在桂枝一旁轻语道:“真怀念当初教坊的你。”
桂枝听出了向北的意思,不由心中一颤,转身盯着向北,已是满脸的不忍和哀愁,轻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非耗死在一棵枯木之上呢?”
向北深叹一口气,抬头只见天上流云追月,不由感慨岁月流逝,往事一幕一幕翻腾脑海,半晌,缓缓说:“可知枯木逢春,方显东风情深。”
桂枝一听,眼眶不禁湿润,半晌不语,她一直将向北当做最好的朋友,但她的心里除了赵扩已装不下任何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若她不曾回临安为张梅香复仇,或许与向北再相遇时,又能像儿时一般回到那种单一平淡的生活中去。
她不敢想下去,这个念头,本身就不该起。
向北也不想为难她,是以轻咳了一声,故作轻松地提高了声音,说道:“走,我们回去吧,景致虽好,到底抵不过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