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年在家里强势惯了,要他当众人的面认怂,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
于是,他装作没有听见秀珍婶子的话,一下子扒拉开人群,疾步朝着家里走去。
秀珍婶子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看来他侄子在他心里的份量也不过如此。
婶子们看大丫爹跑了,也知道今天这场和离彻底没戏了!
不过也在情理之中,秀珍婶子跟蒋婶子那会情况不一样,她跟大丫爹可是结发夫妻,两人之间又有七个闺女。
哪是那么容易散的?
婶子们看没有热闹看了,也三三两两的回去了,但回去之前还是叮嘱道,
“大丫娘,回去了好好说话啊,大丫爹已经认怂了,你也别得理不饶人啊!”
秀珍婶子点头,也自知今天怕是难以和离了,她跟蒋婶子的情况有些不一样,怕是就算是去了族里也会被驳回的。
她见自家男人认了怂,也见好就好,只要他不提过继的事,那这日子就继续过下去吧!
只是,以后她得换一种活法了!
她憋屈了几十年,也够了!
以后她得挺起胸脯做人了,没儿子怎么了?
她不有闺女吗?
足足七个呢!
可不少了,村里不是也有人家没有儿子吗!
就像那做豆腐的花大娘家,不就是只有一个闺女吗!
可那又怎么样,人家招个上门女婿,不是一样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想明白了这些,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觉得压在心里多年的石头仿佛没有了,整个人呈现出从来没有过的舒爽。
大丫一直陪在她娘的身边,看着她脸上的神色,担忧的问道,“娘,你没事吧?”
秀珍婶子回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带着一抹微笑,温言说道,“我没事,走,咱们回家!”
沈新语看着娘俩的背影,也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珍珠嫂子难掩眼里的兴奋之色,还不待走远呢,就扯着沈新语说话,
“小语啊,你看秀珍婶子今天可厉害了,狠狠的将了她男人一军。
以后怕是不敢再提过继的事了,毕竟他也是不想成为第二个杨大勇!”
“人呐要想不受欺负,就得自己先立起来,亮出自己的利爪,让人家知道你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人家被你的利爪伤到了,以后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沈新语淡淡的说道。
秀珍婶子是个不错的人,就是这些年,被夫家打压得太厉害了,性子有些怯懦了。
今天大概是为了几个闺女,这才强势起来了,不过,这样也好,看今天的架势,以后她男人怕是不敢再欺负她了!
说起杨大勇,大家这才想起他好像自出了村,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珍珠嫂子问道,“小语,你说杨大勇是不是死了?要不,咋这些年再也没有回过村呢?”
沈新语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就算他回来也没用了。
手里没有一分地,家里没有一粒粮食,就连他之前住的茅草屋都塌了。
村里人都知道他的性子,大概也不会接济他了,回来也一样挨饿受冻的!”
杨明皓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她手里的篮子,接了过来。
要他说,大丫爹就是不知足,不管闺女还是儿子,不都是自己的孩子。
家里有七个姑娘,招个上门女婿,不是一样过日子。
非得整那些幺蛾子,就是吃饱了撑的!
没看他们家现在两小子,他媳妇都想要个姑娘吗?
两人很快就到了家。
进门没有听到两孩子的声音,杨明皓就知道,他们定又是去嫂子家了。
两人也不急,先将苞谷拔下来,再磨成乳黄色的苞谷浆。
沈新语提着一桶苞谷浆去了厨房,做了一锅苞谷饼,还有一锅桐子叶苞谷粑粑。
待出了锅,她捡了些在碗里,递给杨明皓,说道,“给嫂子他们送些吧!顺便将两孩子接回来。”
杨明皓点头,提着篮子就走了。
很快,村里就传出了风声,秀珍婶子家要招上门女婿了,听说是李大娘说的媒。
男方是隔壁红花村的,说是家里小子太多,爹娘出不起彩礼,于是就打发他上了门。
珍珠嫂子拿着一些桑葚来了,“小语,屋后的桑葚熟了,我就给你们送了些来。”
沈新语接过她手里的桑葚,笑道,“馒头正念叨着这口呢,你就给送来了,你这真是及时雨啊!”
珍珠嫂子就势坐在了院子里,问道,“明皓又去山上了?”
“是啊,他一天天的也闲不住,我都说太阳大了,让他别上山了,可他说去板栗树下也不热。”沈新语边洗桑葚,边说道。
珍珠嫂子点头,杨明皓是个勤快的,一天天也闲不住,这才攒下来的这份家业。
“对了,小语,过几日秀珍婶子家就要办喜事了,你听说了吗?”
沈新语有些诧异,“这么快?不是说才刚刚定下不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