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幽兵的主人是谁?
这个问题,本以为扶苏会脱口而出。
毕竟是他的仇人,说出来有利无害。
可扶苏却犹豫了,然后反问道:
“张天师既然去过幽界,想必有所收获?”
张至和深深看他一眼,如实道:“查清了三件事。”
“第一,幽兵的来历。起因是大邪产生的帝王域,主要是秦始皇,他的域唤醒了扶苏,也就是你,你苏醒以后,那些不甘心的亡灵便拥你为主。”
扶苏笑了,“我不是父皇,如何能召集数十万亡灵?”
“按幽界包特使的说法,亡灵对你,是怀有不甘心的念想。它们认为,如果你识破假诏书,赵高胡亥等人就不会得逞,秦朝也不会亡。”
张至和故意不说酆都大帝冒充一事,也是想看看扶苏的反应。
扶苏听了这些话,眼中闪过一抹暗淡:
“世人皆说公子扶苏聪慧仁爱,是万万人推崇的明君。”
“可我连假诏书之局都破不了,不过庸人尔。”
张至和闻言,不由陷入了深思。
许久才打破沉默:
“如此死局,除非是不忠不孝之人,否则无人能破。”
扶苏缓缓抬起头,双眼恢复了亮色。
“张天师也如此认为?”
张至和点了点头,道,“后人看史书,是旁观者清,但当局者迷,只有设身处地去想,才知道那是死局。”
扶苏微微一愣。
随后摇头苦笑道:“张天师觉得我为此事复仇?所以如此劝说,好让我放下复仇之心?”
“实不相瞒,贫道在第三世轮回中,就此事与人辩过。”
扶苏半信半疑,“真有此事?”
“公子若是想听,贫道可将当时的说辞再说一遍。”
扶苏双眼大亮,“洗耳恭听。”
张至和将茶杯放下,娓娓道来:
“那日,辩题是扶苏错否,与我相辩之人,是儒道修行者,名叫李书良,他主张错在扶苏。”
“我是修道之人,主张错不在你。”
扶苏身子略微前倾,兴致更浓,“如此才有趣。”
张至和接着道:
“李书良的言论,与你相似,他说,大家错看了扶苏,因为真正有才干之人,能从死局中扭转而生,君王更是能绝处逢生,苍天佑之。”
“而扶苏却被如此简单的一个假诏书困死,恰恰说明扶苏不是天选之人,是天要亡秦。”
扶苏越听,目光就越黯淡。
李书良这番话,简直无懈可击。
是啊,天下帝王,哪个没有历经生死困局,最终不都解开了么?
但他知道张天师是修大道之人,论道从未败过。
便重新抬起头道,“如此无懈可击的辩词,张天师如何赢他?”
“贫道让李书良暂当扶苏,换位思考,看他如何解开困局。”
扶苏眼中光芒更亮,听得更加认真。
张至和接着道:
“我与他说,秦始皇在巡游途中,病死于沙丘宫,此事在当时,是秘而不宣的隐秘,只有胡亥、赵高、李斯三人知晓,除此之外,就连巡游队伍中的其他人都不知情。”
“在此情形下,扶苏身为人臣人子,接到始皇的赐死诏书,该如何应对?”
扶苏心头一惊,道,“李书良如何说?”
“他思虑了片刻,说要检验诏书真伪。”
扶苏听到这,眉头舒展开来,心中有数了。
张至和看他一眼,接着道:
“诏书自然验不出真假。”
“因为即使是真诏书,也是由始皇口述,再由赵高,或李斯代笔,最后封装盖印。”
“这个假诏书,除了没有始皇口述之外,符合一切流程,真的不能再真了。”
扶苏对此早就心中有数,只道,“想不到张天师对此,竟了解的如此细致。”
“辩到这里,想必那李书良也辩不下去了。”
张至和缓缓摇头:
“李书良的确思虑了半柱香时间,但却并未认输。”
“他反倒是说,仅凭一封诏书,就要自缢,实在太过草率,正好始皇的巡游车队要经过上群,到时面见始皇,核实之后再死也不晚。”
“如此一来,既能向始皇求情,又能验证诏书真假。”
扶苏笑了,“李书良这两次的应对之法,都与我相同。”
张至和停顿下来,“他假定为扶苏后,自然有许多掣肘,这或许是当时的最佳破局之法。”
扶苏的眼中多了笑意。
“他现在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张至和点头,接着道:
“我与他说,身为人臣人子,抗旨不从要面临皇帝的震怒,在不知始皇已死的情况下,抗旨是巨大压力!”
“李书良说,始皇巡游,天下关注,扶苏虽身在上群,却也有眼线盯着,如果巡游车队有异样,自然能猜到些东西。”
扶苏摇头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