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夏启良为那世家子弟解开束缚的功夫,奇门稍有松动,隐忍多时的沙马布吉当即引爆蛊兽,挣脱束缚。
血肉飞溅,尘埃弥漫。
腥臭的肉块落在他的脸上,犹如接触硫酸一般,滋滋作响,白汽升腾,留下惨白的印记。
顾不上剧痛,沙马布吉阴沉着脸,走上前逐字逐句地问:
“赵大人可知道赤次的下落?”
见状,赵曜心中一叹,没想到自己只不过随手用匕首抵挡一击,就被他看出了端倪。
看这蛮子的手段,料想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是交不出尸体,此事恐难善了。
至于沙马赤次的尸体,早就随木牛流马运往汴梁,此刻恐怕已经成了某位天工的杰作。
还魂借气,这命格可真是......
“看来赤次果然死于大人之手。”
见赵曜迟迟一言不发,沙马布吉凄然一笑,“听说后土的审判之力对你无效,想必大人是个好官,赤次死有余辜也在情理之中。”
正当赵曜以为事件还有转机时,不料对方随手一挥,无数蛊虫从他身上腾飞而起。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咱的亲弟弟,既然不能将其尸首带回凉山,那就请大人一同赴死吧。”
联想到那几只鲜血淋漓的喜鹊,赵曜顿时神色骤变,一边拔刀,一边吼道:
“子安!快阻止他!”
失血过多的夏启良反应大不如前,丛生的枝蔓被这蛮子轻松躲过,而那些数不尽的飞虫灵巧地穿梭在藤网间,朝在场之人身上飞去。
仓促间蛊虫已然飞散,赵曜只得将那积蓄已久的肺金剑全数挥向始作俑者。
全盛姿态下的蛮子灵敏异常,眼中似有红光闪动,迅捷如风的肺金剑从他的腰间穿过,仅仅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见状,夏启良急忙将奇门解除,提醒道:
“景阳当心,他现在是力蛊缠身,以命相搏,要么击毙仇敌停下蛊术,要么被蛊虫吃光内脏!”
失去束缚的宾客们或四散而逃,或施展神通抵御蛊虫。
薛玉昌当即念咒施术,一缕缕幽冷鬼火腾空而起,不断捕杀这些四散的蛊虫。
然而,距离蛮子最近的一名公子哥和他的侍从,满脸惊恐地望着这漫天的蛊虫肆虐,它们无孔不入,入体的瞬间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心底燃起。
下一刻,他们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赵曜一人,哀嚎着向他袭来。
望着失去理智的两人,赵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总不可能真的提刀将其宰杀,只得一边躲闪,一边用御魄压制。
这下赵曜总算明白,为何陆博会如此看重沙马赤次,以他晋升蛊主为契机发动这场招魂僭乱。
还魂夺舍加上巫蛊惑心,如若不是当初误打误撞下阻止了他的晋升,恐怕现在的淮扬早已不是这副模样!
腾转挪移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瞬息而至。
施展缩地成寸的唐俊和骤然夺回断臂,旋即回首露出一抹狠辣的笑容。
“等着!”
话音刚落,他猛然扑向窗外,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曜心里不禁嘀咕,这家伙放什么狠话?就他那所剩无几的炁,就算把断臂接上,还有余力再来不成?
却又总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还未来得及细想,沙马布吉便带着两个蛊人朝他袭来。
只得仓促斩出一记肺金剑将其逼退的同时,岁星还不忘津津有味地掠夺起他那几近干涸的气运。
瞥了一眼窗外暴雨狂袭,画舫里人仰马翻的场景,心里没来由一慌。
唐俊和......既是屍仙术士,又是还魂人......
岂不是说,这诗会里遍地的凡人都是他的......补血包?
念及于此,赵曜招架沙马布吉的同时,怒吼道:
“薛玉昌!你下蛊谋害钦天监术士一事,若不想被事后清算,就给我挡住这蛮子!”
闻言,烧尽蛊虫后便在旁看戏的薛玉昌凛然一震,嘴角还未扬起,脚踝便感到一阵瘙痒,似有藤蔓缠绕,她低头一看,却是空空如也。
一时间,被束缚的屈辱记忆顿时涌上心头。
钦天监终究还是只手遮天,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看着抱着断臂哀嚎的世家子弟,她深吸长气,一呼一吸间,已然换回阳身。
感受着内丹的炁量已然不足一半,赵曜正有些犹豫,却见到一道魁梧健硕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
薛玉昌沉声道:“事后别忘了给他接上手臂,他来自金陵世家,别得罪过头了!”
“在下晓得!”
说罢,赵曜当即翻窗而出,身后沙马布吉不甘的嘶吼久久无法消散。
......
江河翻涌,风雨晦暝。
一道苍茫冷电滑落天际,撕开了弥漫在淮水上的浓雾。
虽然只有一瞬,但唐俊和仍然目睹到那犹如神话再现的场面。
遮天蔽日的黑蛇搅动江河,蛇头上盘坐着一位两鬓染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