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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的上午,两个孩子,都是去上学了。
方萦真自己打开电脑,开始想写点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坐在电脑前,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滚烫,浑浊,搅不匀称,整不清晰,感觉就是无从下笔。
不知道从何写起?从哪个字,哪句话入手?落到哪里?心里更像,是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来回的节奏找不到,看不清,说不明白。脑子里就是一盘浆糊,一盘散沙。
没有什么力量,能够给自己弄出个条理来。憋了半天,还是写不出来,就觉得自己心里热热的,却无法从手里落到笔尖,轻松自然的流淌出来。
她写了无数个题目,写了无数个开头,写了无数句,自己也不知所云的糊涂话,就是在那里卡住了,稀里糊涂,迷迷瞪瞪的。把自己弄得,不知道该怎么,让生命的状态,呈现出能看得见样子。
说不清楚的一笔糊涂账,似乎纠缠着自己。她觉得自己,是够可笑的,竟然跑到这里来,坐在这里,一个人在地球的另一边,把自己置身在这样的情境中,还是无法写出自己心里面的想要的文字。简直可笑极了。写不出来,就开始自责抱怨自己,否定自己没这个天赋 ,没个能力,就是这个勇气。
看着出租屋里的床和桌子,简单到只剩下,这个电脑和自己的心,在无法预知得狂跳,在胡思乱想的迷失混乱中。好像那么遥远, 那么空洞乏力无助。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自己的梦里,白日梦那样的,无可救药,落不了地,来支撑自己坚强地活命,变不来一碗饭,竟然活成这个样子了?
突然,她有种罪恶感,这些空虚的无助感,像一阵子恶魔来袭,阴风浩荡般的,在心中席卷着,必然是自己无法承受的感觉。她就在此刻,强烈的感觉到,这完全就是,自己可以不负责任的,浪费自己的生命。
可不能这么任性地,耽误了两个孩子的前途啊。不能想怎么样子,可是又拿不出来的话,那就是,把别人扔在半路上,不顾别人的生死安危了。这是自己无法做到的。
想到这里,方萦真觉得,自己这么可笑愚蠢的行为,才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的幼稚和荒唐,她告诉自己,你选择自生自灭都没问题,别拉着别人,这是多么可怕的戕害和残杀啊?
这个才是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承受和面对的。看来,这每个人,活着的过程,就是先把别人和自己分开,在一切都安全的前提下,在耍酷,耍大牌,任性地,行走在云里雾里,海市蜃楼,云山雾罩,都是云许的,也是能够被别人接受的。
不过现在的,这个存活样子,就是自己骨子里的一种风景,现在展现出来了,让自己看见了,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自我照见和自我描绘,给到的是生命的另一种画面。
看来,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人世间从来都是一样的,先解决的都是生存的,其次是精神的家园的建设。
想想在家里,在自己的书房里,满屋子的书,也没让自己静下心来,沉醉到达想去的地方。还是被死死的捆绑了,不满足的想法,简直是乱到了,不能自知的地步了。
逃到哪里?才是个尽头呢?逃不出基本的牢笼,还是在那里,像狂风暴雨,阵阵来袭,像毒蛇,紧缠着滚烫的心,挣扎绞杀撕扯着,活生生的表演着,可笑的游戏。
彻底逃离了,所谓的束缚和监狱,到了一个无人压迫的新天地,可是自己的心灵,依然是无法平静,无法放松,依然是焦虑恐惧不安,那份不平静,在身体的各个角落,盘踞着。
到底活着的滋味是什么?似乎越来越看不清楚了。怎么办?没有退路了,没有迟疑的机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全都是破釜沉舟的,仰天长啸了。
坐在电脑前,方萦真就这样,胡思乱想,让自己的心灵,去自然呈现。给自己是切割还是手术?连自己,都说不清看不明了。
可是,时间却是在飞速向前,带着死亡的威胁和冲力,加速在逼迫自己,裹挟着,一起到那个尽头。人人都必须去的,那个终点站。
逃来逃去,是无可遁形的。是无可救药的,是向死而生的震惊和无奈。是把自己逼迫到绝地,也没法重生的笑话。和自己天天作战,时时刻刻向内,切割着那份能量守恒。到这个点上,还是没看见,自己想要的光和圣洁的画面。全都是,不能达成自己心意的东西。这个大大的不满,雄劲飞起,却还是看不到,心里的渴求。
你到底想咋活?这才是你的本位?说不出来了,就变成极致的乱码了。别在这里,继续发疯了,两个孩子一会儿,就下课了。
必须赶紧去,给他俩做饭,烧鸡腿,炒个青菜鸡蛋,再蒸点米饭。自己一会儿,晚上七点,还要去巴西里,给那个小学五年级的女孩上课。
方萦真关了电脑,来到厨房,看见房东的菲律宾女佣,在烧鱼,她和自己也无法沟通,看到房东老太太八十岁了,生了十二个孩子,六个儿子,六个女儿,现在这个房东,是她最小儿子和媳妇的家,给老人请了个菲律宾女佣伺候。这两口子,也是每天劳作,早出晚归。自己也很少见到房东。只是天天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