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地龙染得正旺,一袭红裙的年轻侧躺在软榻上若有所思。
再过两日便是皇帝年底大宴朝臣与附属国的日子。
这几日,各国来使与各地官员已陆续抵达京都。萧晔忙着单独宴请各路来使,自然无暇顾及她。
她的手轻轻覆在微微凸起的肚子上,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便是独自一人进宫参加的夜宴,还顺手送给何家一个大礼。
腹中孩子已有四月,去年这个时候好像也差不多。
两年孕“两子,”整个京都放眼望去也只她一人。
她自嘲的扬起嘴角。
不过腹中这“孩子”确是为她减少了好多不必要的麻烦,特别是“侍寝。”
自她“有孕”后,在太医的叮嘱下,萧晔也有了分寸,尽管还是每日留宿藏娇殿,到底还是怕碰到她,自个去睡了软榻。
可惜,他所谓的除了她,不会再碰任何女人,对她来说无用。
他所谓的专宠,她更不稀罕。
“小文子,出去殿外守着便可,本宫累了,想歇息一会。有事本宫会唤你。”她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小内侍。
这小内侍倒是越来越符合她心意了。
“是,娘娘。”小内侍将她从软榻上扶起,“娘娘还是到床上歇息,莫要着了凉。”
“就你机灵,再过几日,本宫定好好赏你个大恩典。”她看着自己白净的手指,丹蔻确实不适合她。
小文子一愣,反应过来,“奴谢夫人恩典。”
温玖玖笑了两声,没有再语。
“夫人,各国来使已进京都。温少卿正忙着保护使臣安全。”不大一会,一身玄服的年轻男子站到温玖玖跟前。
而她也早已坐在桌案前,书写着什么。
“嗯,“她写下最后一字,“秦小姐如何了?”
“秦小姐大婚那晚因发现楚尚书不举,便连夜回了娘家,楚尚书便也待在军营训练温家军,想着从旁的地方证明自己。”
“哦,”温玖玖嘴角不自觉上扬,“那还真是委屈子悦了……楚尚书也真是的,都不举了,怎还想着娶妻。”
凌回:“……”
“你…你去告诉楚尚书,两日后,我要听到他与子悦和离。”嘴角的梨涡愈发明显,若从背后看,脸颊定是鼓起来的。
“是,夫人……无论如何,护好自己。”玄衣男子作揖,“这是原话。”
温玖玖会心一笑,将写好的信件递给玄服男子,“嗯,你们也一样。”
玄服男子拿到信件,便消失在殿内。
“温玖玖可真不靠谱,想出如此搜主意,说小爷不举,这不败坏小爷名声吗?”盏楼顶层,一身着纹云锦袍的年轻男子满是抱怨。“你是不知晓,那晚秦子悦那臭丫头,怀中还备了一把匕首,若是我再慢一点,早已命丧在她手中了。”
“死去的楚廉确实不能人道,这是事实。”一旁的白袍男子把玩着手中的玉萧。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皇帝可是知晓楚廉不能人道,到你这穿帮了,不白浪费了嫂夫人的计谋。”
“哼,皇帝又不是瞎,他亲眼看着与他狼狈为奸的楚廉被当作贼人所杀,会不知晓我是假的?”
“可你是真的楚廉,死了的是假的。”玉萧被放置到一旁,“颢风,快要结束了……你如此,嫂夫人如此,不就是为了报仇,谋业。”
东海山庄副掌门,落得如此境地,确实唏嘘。不过,有些人确实不配活着。
一身白袍的年轻人起身,望着楼下的京都大街小巷,大渊或许会更繁荣昌盛。
听完盏流年的话,柳颢风也没有再语。
京都出事后,他回过沁雪山庄一趟,他见到了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长得很像温玖玖。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的原因,整日哭个不停,山庄中所有人换着抱,换着哄都无用。
直到从京都带了一件他娘亲做的小衫,给他穿上后,便除了吃喝拉撒外,不再哭泣。
那件小衫布料上乘,但针脚很丑,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线头……可亲人之间的羁绊,是旁人代替不了的。
就如憬琛出事时,温玖玖预感到一般。
亲人爱人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
后来,他本想根据线索去南诏寻颜憬琛,可他听到温玖玖要入宫为妃的消息,他便又潜回京都。
可他还是晚了一步,他回到京都时,温玖玖已经入宫。
温府的院落中是她入宫前用手栽种的梨花树,尽显凄凉。
应是整个京都都很凄凉,百姓们谩骂着妖妃,赞赏着战死的主将。
可他们有几人知晓,他们口中的妖妃,为了家人,为了他们口中的英雄,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她完全可以拒绝入宫,大不了鱼死网破,追随夫君而去。
可她为了母家,为了她战死的夫君的家人下属,忍辱负重。
还好,她为追随他的夫君而去。也还好,她的夫君还活着。
“流年,此事过后,她腹中的孩子……”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