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论如今这桃坪县官场内,谁的门庭最为火热,经开区管委会主任梁大海,绝对位列前茅。
虽然和县委一秘的邹宏建比不了。
可邹宏建距离普通公务员太遥远了,用民间土话来说,那已经是接近羽化登仙了,与凡尘俗世,没什么交集了。
但梁大海不同。
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学历、技术特长的他,就和绝大多数普通基层办事员差不多。
勤勤恳恳的干着永远也干不完的活,但提拔晋升非常慢。
可也多亏了二十年来,在基层和县里工商业打交道,让他积累下了丰厚的工作经验。
在一次偶然的稀里糊涂正确站队后。
老黄牛一样勤恳的梁大海,终于得到了命运的垂青。
成功进入了经开区新书记王文斌的法眼。
自此,扶摇直上。
多年的踏实基层工作经验,让他在大兴土木搞建设的经开区书记王文斌眼中,表现十分亮眼。
从一开始的勉力、赞赏。
辛辛苦苦二十年,才混了个副科级待遇。
结果跟着王文斌短短几个月,不仅正式解决了副科级,如今更是直接坐上了经开区产业链园区管委会主任一职。
谁不知道这经开区产业链,是县委伍书记亲自一手主导的?
这意味着什么?
动动脑子都知道,梁大海这个名字,以及他的面孔,接下来必将频频在伍书记眼中出现。
这还得了?
官场是现实的。
尤其是在伍安邦暂代县委书记一职后,梁大海这个刚刚火热起来的灶头,烧的更加火热。
中午!
不紧不慢的走下车,步入经开区最大的酒店,桃坪县知名企业家,已经满面堆笑的等候在包厢内。
“哎呦,梁主任,快坐,上坐!”
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极其不适应,短短几个月,梁大海对于这种迎奉巴结,已经泰然处之,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可是,他刚刚坐下,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王书记?”
一看来电号码。
梁大海立马坐直身体,语气恭谨的接通了电话。
可是,对面只是甩出一句冷冰冰的催促。
“我和伍书记在产业园等你!”
话毕!
‘喀嚓’一声。
梁大海感觉隐隐间,心头似乎什么东西破碎了。
当梁大海咬着牙关,带着侥幸,一路火急火燎匆匆赶到产业园区时,就看到经开区书记王文斌,以及让他肝颤的纪委书记贺勇,黑着脸,目光冷飕飕的瞪着他。
心头咯噔一下。
“伍,伍书记,您听我解释,我向企业收修路费是打欠条的,这个主要也是为了工作进度考虑,我知道县里资金不宽裕,政府现在不上很多项目,很多工程企业都是待开工状态,他们其实手中有不少闲钱。”
低头用小木板铲着鞋边的泥巴,伍安邦十分专注,头也不抬道:“那没打欠条的怎么算呢?”
“没,没打?不可能……所有借企业的修路费,都打了欠条。”
咕噜,喉结耸动了两下,梁大海言之凿凿的笃定道。
“我刚给祥林木业的孙总打过电话,他说你一共找他要了两次修路费,第一次,一视同仁,你给他和其他企业都打了欠条。”
声音一顿,伍安邦抬起头,看向面色苍白的梁大海,道:“但是第二次,你找他要钱没打欠条,他本以为你会按照第一次的方法事后补欠条,可直到他离开桃坪县,短短两天,找你四次,甚至昨天,他还给你打电话催欠条,你一直敷衍说让下面人去办。”
话毕。
伍安邦伸出手,语气冷酷的犹如腊月寒风一样道:“现在,欠条呢?”
“应,应该是下面人……”
“梁大海啊梁大海,进了纪委的审讯室,你猜猜下面人会替你背锅吗?”伍安邦满面失望。
贪污都贪污的这么直白,这么没有技巧性。
这个蠢货气的伍安邦恨不得上去给他两巴掌。
“上周星期三上午,市组织部领导正式在县委宣布由我伍安邦代县委书记。”
声音一顿,伍安邦表情复杂道:“那一刻,我没人任何高兴,只感觉到肩膀上沉甸甸的担子,暗暗祈祷自己工作可千万别出纰漏,可你梁大海倒好,下午就开始找祥林木业,精诚冶炼等五家企业收第二次修路费,还不给人家打欠条。”
啪!
说至此处,伍安邦手中铲泥的木板,恶狠狠砸向梁大海。
“我特么升官是给你梁大海用来发财的?我上午升官,你下午就光明正大的找企业敲诈,谁给你的胆子?”
扑通!
小小的铲泥板,彻底将梁大海内心的侥幸击碎,膝盖一软,直接朝着伍安邦跪下。
顷刻间,眼泪鼻涕横流道:“伍县长,我,我,我一时糊涂啊,我也是惦记县里财政困难,想缓解缓解,但我真没想贪污,真的没有……那些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