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这么好的婚事都抓不住,没用的东西!讨债鬼!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宋大娘子肆无忌惮的骂着。
宋令仪被吵得实在受不了了,从软榻起身,顺手抄起案上的茶壶,走到东厢房门口,甩手砸到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让吵闹不止的宋家重归久违的安静。
宋大娘子被动静震得愣在当场,盯着宋令仪半天说不出话。
“你知不知道辱骂朝廷命官是何罪?!”宋令仪怒目扫视院儿里的所有人,“辱骂七品官,杖责九十!这一通板子下来,你还有命吗?!”
宋大娘子抬手指着宋令仪,冷嘲:“你个讨债鬼,还敢威胁起我来了,行!你有本事就去告,让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宋家五姑娘不仅被侯爵府退了婚,还目无尊长,六亲不认,要告自己的母亲!”
“你真要是稀罕和侯爵府的婚事,就不该越过我去商议辞官的事儿!荣华富贵的生活你配享受吗?你就该活在阴沟里!抱着你那虚无缥缈的富贵幻想后悔一生!”
后院尚在对峙,门房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回报,“夫人,宫里来人了!!”
宋大娘子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压根没听见门房的回报,仍自顾自骂道:“讨债鬼!我不配你就配了?!当去江浙调良是什么好差事呢!小心有命去没命回!”
这话一出,满院安静
门房吓到失语,江浙调良与女帝要试行的新法息息相关,这都敢置喙……
紧跟着,宋老爷脚步踉跄地跑进后院,神色焦急又害怕,压低声音呵斥:“你给我住嘴!!”
宋大娘子骂完后,才反应过来好像说错了话,又惊又恐。
宫里的来人是李怀忠,他是来给宋令仪送官服和腰牌的,想不到听到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神色阴沉不悦。
等宋老爷带着一家子来前院时,站在堂厅外的李怀忠冷着脸,嗓音尖锐:“方才是哪位在非议江浙调良的差事啊?”
宋大娘子头埋低低的,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宋老爷。
宋老爷赶忙陪笑道:“不敢不敢,内人言语无状,下官会训诫的,还请李公公勿怪。”
李怀忠瞄了眼宋令仪,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宋夫人平时在家怕是没少给女儿上眼药。
“训诫?”李怀忠冷哼一声,“江浙调良涉及新法,宋夫人言语无状,冒犯的是天子权威!”
宋大娘子听到冒犯天子的话,惶恐不安跪地求饶:“公公,我没那个意思,我真没那个意思,求公公网开一面!“
李怀忠不为所动:“冒犯天子,辱骂朝廷命官,今日我看在小宋大人的面上,减罪一等,掌嘴六十!”
跟随李怀忠来宋家的四名年轻力壮小太监,其中两人大步上前将宋大娘子扣住,另一人左右开弓,巴掌抡圆了挥,还不到四十个,脸颊通红破皮,嘴角流血。
宋老爷根本不敢求情,生怕会连累到他。
等打完了六十个巴掌,宋大娘子这张嘴也将近废了。
处置完宋大娘子,李怀忠又恢复平日和颜悦色的笑容,让小太监把官服和腰牌递给宋令仪,“小宋大人,故人托话,此去山高水远,祝您一路平安。”
故人托话,是哪位故人,不言而喻
宋令仪淡然一笑,“多谢。”
出发前夕,宋令仪与贺箐在翠微居聚了聚,实行新法,顺利的话年底能回,若不顺利,怕是没个一年半载回不了长安。
贺箐也是没想到,前几日才把新婚贺礼备好,亲事却突然退了,人还被陛下调去了江浙,不由感慨万千。
…………
登船时,宋家除了宋令婉都没来送行,宋令仪也不意外,毕竟她选择退婚,算是与宋家彻底撕破脸,宋家将来在长安城,过不上以前的舒坦日子了。
这次跟随晋世子沈流云一同出京的官员,除了宋令仪,还有一名谏议大夫。
沈流云常年在外,对沿途风景不甚稀奇。
运河两岸,有不少农民们围观浩浩荡荡的朝廷粮船。
宋令仪好奇地站在船头,与农民们遥相对望,观察这些农民穿的是不太鲜艳的粗布麻衣,没有补丁,说明生活条件还是过得去的。
江上风大,宋令仪吹了一会儿便遭不住回船舱。
下到船舱,里面放了许多木箱与布袋,供人通行的通道比较狭窄,走廊不似外面亮堂,比较昏暗。宋令仪往客房的方向走,迎面来了一个人,虎背蜂腰,身姿挺拔。
虽看不清脸,但宋令仪脑海里下意识把他认作陆璟
她知道陆璟和沈流云是一伙儿的,陆璟身手不凡,沈流云去江浙调良,把他带上也无可厚非。
脚步顿住,一瞬不瞬地盯着迎面而来的男人。
等来人逐渐靠近,心也逐渐紧张起来
就在她以为,陆璟要现身时,对面的人没有丝毫停顿,与她擦肩而过…………
他的脸
不是陆璟
陆璟的容貌俊美,鹤立鸡群,而这个人平平无奇,是丢到人群里就找不见的那种。
宋令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