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原本挣扎的动作因为冉嫮行礼而停住,德泉并着所有在门口的人全都退了出去。
看着跪在门内的冉嫮,皇后再低头看看把自己阻拦在外面的门槛和门外的自己,她惨然一笑。
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转过脸去看向延极宫的方向,“皇上,这就是您的意思吗?”
冉嫮在觅霜的搀扶下站直起身来,“皇后娘娘里面坐,想必您应该是有话想对臣妾说才来到这里的。”
自冉嫮进宫后,皇后确实很少来到长安宫自找不痛快。这次她来到这里不过是无计可施的最后一搏罢了。
可是冉嫮对着她行了礼,皇后忽然就明白了。周家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境况,皇帝又怎么会因为她而改变些什么呢?
皇后迈进了门槛,坐在了长安宫的主位上,她扬起了下巴,“虽然今日是本宫最后一次称后,冉氏,你也是后来者罢了。”
冉嫮弯唇,并不在意,“皇后娘娘,后来者居上,有些时候,也情有可原。”
皇后看着冉嫮,冉嫮并不在意她的目光,径直坐在了皇后右手边。
她转了转手腕上的珠串,那是一串月光石的珠串。
不知道冉嫮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跟皇帝的这个动作很像。或者说,皇帝跟她之间,互相都有影响到对方。
皇后却是看了出来,所以她自嘲的笑了笑,“冉氏,你是说本宫输给你,不冤枉?”
“我不是这个意思。”冉嫮失笑,“娘娘,我从来都与您不一样。”
冉嫮对皇后说了什么,皇帝没有去过问,只是平静的接受了皇后从长安宫回去后,就自请废后的请求。
不过,皇后被废,却只是被贬为庶人了,依旧留了她性命。
皇帝下旨前,冉嫮就坐在延极宫书房里看着他拟旨。皇帝抬头看着冉嫮,冉嫮嫣然一笑,“皇上,您不必顾及臣妾。要是容不得她,臣妾哪里会等您亲自下旨?”
就像荣王,皇帝既然放手不管了,那么就算知道了冉昱手段狠绝把荣王绝了后,皇帝也没有过问半分。
皇帝喟叹一笑,道:“娇娇直率,周氏,罢了。就叫她与溥融一起去皇陵终老,也好。”
可是皇后却在几日后,自缢于去皇陵之前。
皇帝揉眉叹息,元桁送上一杯热茶,皇帝道:“娇娇可是带着长安去长安侯府了?”
元桁躬身道:“是, 长安侯亲自来接的。这会子怕是已经到了。”
皇帝颔首,“既然如此,那就把最后一点儿事情料理好了,朕去接他们母子二人回来。”
“届时,希望宫里干净安然叫她舒心一些。”
宜庆宫里,惠妃呆坐半晌,许久才看向一旁的宁慧,“傻丫头,你守着我做什么?”
宁慧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她说不出话来,可是内心惶恐极了,只能伸手拉着母亲的手才好些。
她不知道为什么母妃要去凤朝宫探望废后,她也不知道母妃到底做了什么,叫废后在她离开之后不管不顾的自缢了?
可是,废后之死,与母妃一定脱不了干系。母妃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
现在皇后一脉彻底被冉氏姐弟打垮了,母妃若是不想与琛贵妃争什么,她与母妃是可以安然的度过余生的不是吗?
惠妃笑笑,伸手摸摸宁慧的脸,“我的宁慧,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久后,就要说亲了。我要请你父皇,为你好好的相看人家才是。”
“你琛贵妃娘娘是喜爱你的,想必也会为宁慧多把把关才是。”
宁慧泪水流得更凶了,“母妃,您为什么要说这些?”像是...托孤一样...
惠妃却是将宁慧轻轻抱住,拍了拍她的背,“吓着宁慧了?母妃不是个好母亲...”
就像皇上所说,不是所有母亲都会利用孩子去达成目的的,所以,她本质上,跟皇后也是一样的人才是。
可是,叫她怎么能忘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叫她怎么还能够忍受这数十年的痛苦黑暗?
她是一个母亲,可是,她也是一个孩子啊。她也有母亲啊!
惠妃的泪划过鬓角,她轻声道:“你日后,对你琛贵妃娘娘,恭谨孝顺些,日后她想必也不会计较过往我对她的作为而为难你...”
“母妃!我不要琛贵妃...我只要母妃...”宁慧哭道。
惠妃转过脸看向门口,皇帝负着手,逆着光站在门口。惠妃看不见他的表情,可是跟在这个男人身边这么多年了,惠妃即便是与他没有什么感情,却也很了解他了。
她神色有些僵硬,拍拍宁慧的肩,揽着女儿站了起来,“皇上...”
宁慧听见她的呼唤,瞬间转身,跑到皇帝身边,跪在了他脚下,扯住他的衣摆,“父皇...皇后娘娘的事情,与母妃无关...求求您了...宁慧不想做没娘的孩子...”
皇帝垂目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元桁,将公主带走。”
宁慧紧紧抓着他的衣摆,“父皇...求您了,宁慧以后会听话的,一定会照顾好琛贵妃所生的弟弟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