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后劲,”姜芋舀起一勺,看乳黄色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回杯中,“而是稻草了。”
“你这么说的话,”雭回忆起几个小时前的情景,“还真的有可能是。”
“后来呢?”姜芋又把勺子放回杯中。
雭把杯子放在玫色的唇边,轻轻吹着,素颜下依旧精致,“后来他和我说起幼年时的遭遇,关于他爸的。”
“抛妻弃子,始乱终弃?”姜芋随口回答道。
“不是,”雭摇了摇头,“正相反,简单点说,是他妈给他爸先戴了绿帽子,这点我是完全没有想到。”
“有没有可能……”姜芋抬起头,“记忆暗盒效应?”
“你是说——”雭也抬起头,“盒子里的小鬼?”
“或许也有可能是真的,”姜芋学着往杯子里吹气,“不重要了。”
“嗯,”雭没有纠结,“他给了我们调查完全相反的说辞,一个懦弱的父亲,一段难以忘记割裂的童年亲情,依旧对家庭的憧憬和遗憾。”
“他当时一直淋着雨?”姜芋忽然想起问道。
“是,”雭点了下头,“这会儿看来更像是绝望前的仪式。”
“应该不止这些吧?”姜芋凑近玻璃杯,轻轻沾染一点儿,确实如描述中,带有一股浓郁的麦香杂糅着奶香。
雭也端起杯子,不过还是担心温度过烫,“是,随后他又讲了个‘回家’的故事。”
“回家?”姜芋从袅袅上升的热气中朝雭望去。
“还在他当救护员时,”雭捏着勺子说道,“目睹了一个轻生的跳河女孩,下午救了一次,晚上又跑回白天时的桥上,写了‘回家’两个字投河自尽。”
“这么说的话——”姜芋想了想说道,“很可能目标说得是真的,他的父亲并不像坊间传闻那么人渣,很多事只有当事人清楚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从楼顶下来时我也是这么想的,”雭回想起说道,“对于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来说,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带来的伤害确实是痛彻心扉。”
“再后来呢?”姜芋喝下一小口,滚烫的口感也带来刺激味蕾的感知放大。
“他说他有五十万,”雭抿了一小口,烫得收回舌头,“哇!好烫!”
“五十万?”姜芋眯着眼睛,“保险吗?自杀不会赔付吧?”
“只有一种可能,”雭发现也有小鱼同学不知道的事,享受着说道,“十字会为所有救护员购买一种没有任何附加的人身安全险种,无论任何伤亡,无论是否是正式还是编外。”
“是这样,”姜芋点了下头,“不过自杀应该相对较少。”
“因心理问题引起的自杀也在赔付范围内,”雭耸了耸肩膀,“人都死了,怎么去界定?再说举证由保险公司负责,保险对象都灭失了,又怎么去找证据。”
“所以他准备怎么花这笔钱?”姜芋低下头继续问道。
“有意思的来了,”雭前倾着身子,傲人的事业线显露无疑。
“什么?”姜芋头也没抬问道。
雭一个字一顿说道,“他要把这笔钱全用在他母亲的治疗上,尽全力也要保住生命,能多一天是一天。”
姜芋皱起眉头,“疼痛分为十级,癌症末期的神经病理性疼痛属于第十级,就算用上杜冷丁一类,也仅仅在药效期内稍微缓解,同时耐药性会逐级递增,到最后可以说人是被疼死的。”
“这个我也看到过,”雭端起杯子若有所思,“还真是孝子啊。”
“是报复,”姜芋越加笃定,“看来还真是‘最爱我的人伤害我最深’。”
“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雭伸出粉嫩的手臂,“你这么一说,貌似还真的是这样,算是‘爱与恨的交织’吗?”
“人生、事业、家庭、感情……足够了,”姜芋最后端起杯子牛饮而尽,“我去洗澡了。”
“可是我这儿没有男士的衣物,倒是有毛巾,”雭站起来,脸庞微微发红,“你把衣服脱下来,有烘干机,挂在暖气上明早还是热的。”
姜芋接过毛巾走进浴室,把贴身衣物装在篮子里又递了出去,随后厨房生活阳台响起洗衣机的滚动声,在凌晨两点显得有些放大的噪音。
“明天再洗吧,”姜芋打开水龙头,温润的热水喷出,整个身心被包裹在一股温暖中。
雭断掉洗衣机电源,斜靠在卫生间门口,“通往天台的门锁是你开的吗?”
姜芋抹了一把脸,“什么?”
雭重复道,“我说,三十四层顶楼通往天台铁门上的锁是开着的。”
“我让老头提前一天打开的,”姜芋任凭热水从头顶淋下,“当时只是觉得有可能,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后边怎么办?”雭问起比较现实的,“可以撤了吧?活儿干完了,按照你的十九天计划,提前了三天两夜。”
“再上几天班吧,”姜芋的声音在团团水汽中显得有些失真,“然后离职,心理压力大一类,老头那边再晚十来天,要找人接手公司,排除掉48小时以及七天的调查黄金期,确保没有人当尾巴,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