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个告诉周栖野,陈遂意不会再回来的人是尤盼。
刚和尤盼吵了一架,但等到一夜无眠,清晨的阳光落到周栖野通红的眼上,他第一个想要找的人却还是尤盼。
尤盼接到他的电话时没有开腔,周栖野也犟着不说话。
直到类似上课铃声的声音响起,尤盼才冷冷地扔下一句“我在补习班”,然后挂断电话。
他没有说要找她。
她也没有开口邀请他。
但周栖野心领神会,从床上爬起,随手抓起一件短袖套在身上,对着镜子看向自己疲惫的双眼——又可怜,又可笑。
他失神地望了好一会,最终还是走出寝室,对妈妈说了再见,然后蹬上自行车,迎着风奔向补习班。
周栖野到的时候,尤盼叼着一根冰棍,单手拿着英语词汇本,一圈一圈地在补习班门口瞎转。
在一个抬眸时,尤盼与周栖野对视。
空气像是滞了一秒,尤盼的视线慢慢下挪,停在周栖野的左脸颊上,五指印渐渐淡去,剩下的只有若隐若现的淡红。
两人沉默半晌,却又不约而同地开口。
“还疼吗?”
“你知道江清欢的联系方式吗?”
同时开口,又同时再次陷入沉默。
最后,是周栖野先说话:“不疼了。”
“那就好。”尤盼咬掉了最后一口冰棍,说话时有些含糊不清,腔调却一如既往地散漫,“江清欢是谁?”
江清欢是谁?
尤盼的反应让周栖野愣住,他的预设里,答案只有“有”或“没有”,他从未想过尤盼根本不知道谁是江清欢。
周栖野迟迟不说话,于是尤盼再次抬头看向他,语气漫不经心地问:“她是谁?很重要吗?”
他知道尤盼没有说谎。
原来当时哪怕在陈遂意身边,江清欢也没有卸下傲慢,未曾告诉尤盼她的全名。
那又是为什么,在京北相逢的那个夏日,在江清欢接下他递出的礼物那个时刻,在她弯着眼说可惜了的那个瞬间,她会突然向他提起自己的名字?
“好了,周栖野,就此别过吧。哦,还有……”
恍惚之间,透过尤盼的眼,周栖野看到了江清欢冲他摆手然后转身离开的那个背影。
她与他的最后一句对话,是江大小姐屈身,赏赐他,允许他知晓自己的名字。
“我叫江清欢,有缘再见。”
这重要吗?
江清欢当时为什么会突然愿意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周栖野不知道。
于是他没有回答尤盼的问题。
周栖野只是望着尤盼的眼睛,缓缓摇头,低声呢喃问尤盼:“你说陈遂意还会回来吗?”
他没有告诉尤盼答案,尤盼却毫不犹豫告诉他,关于他的问题,她的答案。
“不会。”
如此坚决且肯定,周栖野错愕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祥的预感已经在心头蔓延,但是他仍然强装镇定,狠狠闭眼后又睁开,一字一句地问尤盼。
“为什么?”
\/\/
“我不想跟你说的。”
尤盼抬步朝不远处垃圾桶的方向走,周栖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我想知道。”周栖野看不到尤盼的表情,只知道她的话头戛然而止,再无下文,于是他匆匆忙忙地开口,想要追问真正的答案。
而尤盼,随手将冰糕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的尤盼,背对着周栖野,终于回答:“我收到了一个来自京北的快递,发货人是陈遂意。”
尤盼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周栖野想往前走看清她的表情,却又迟疑着留在原地,不敢面对残酷真相。
“是……什么?”
“一个定制的麦克风。”
周栖野一下子哑了言。
他不明白,仅仅是一个麦克风而已,为什么尤盼能以此推断陈遂意不再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低着头看垃圾桶的尤盼终于抬起了头,她眯着眼看天空,想着陈遂意坐飞机离开那天,云也这么白且大片。
“我们以前约定过,等我站上大舞台那天,她会送我一个独属于我的麦克风。现在,她提前寄给我了。”
尤盼暗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周栖野却不肯相信。
他在尤盼看不到的身后一次又一次地摇头,颤抖的声线说出最后能够抗拒陈遂意离开事实的理由,“可是我什么也没收到,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我不相信。”
少年自知狡辩多苍白。
陈遂意选择把毕业礼物留给他那天,也许就已经开始告别。
但他当时不知道,现在也不愿意相信。
周栖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我不相信”,即将要崩塌的情绪终于令得尤盼回头。
他看到了眼前好友眉目间的那抹怜悯与不忍,听到好友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他说。
“阿野,遂意离开那天我曾经问她,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