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唐思就离开了南启城,一路北上去了邙城。
今年的冬天,邙城的初雪下得特别的早。立冬才过,天空中就飘飘洒洒地下起了小雪。
又下雪了!
叶怀安抬头看了一眼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雪落在地上,发出“簌簌”的声音。屋里火炉是空的,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继续处理手上的公务。
这时,突然有个小兵来报:“启禀将军,府外有个女子求见,她自称是将军的故人。”
“长什么样子?”
叶怀安手中的朱笔未停,继续批注着公文。
虽然他被皇帝撤去了大将军之职,可在军中还有一定的威望。邙城里的各大世家见他如今都还未娶妻,都想着给他塞个女人,以此来巩固自家的地位。因此,已经不止一次有年轻女子自称是他的故人,想要与他见一面。
“回将军,那女子头上戴着幂篱,看不清她的容貌。”
“不见。”叶怀安眼皮也没抬一下,戴着幂篱,只怕又是哪个世家的小姐。
“是,将军,属下这就去将她撵走。”小兵正要走,突然又转身挠着头,后知后觉道:“对了,将军,那女子说她叫唐思。”
叶怀安猛然站了起身来,差点将面前的案台打翻,“你怎么不早说?”
“属下失误,还望将军恕罪!”小兵跪在地上,脸上带着悔意,却看不出一点害怕。
叶怀安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门去,在经过小兵身边时,想要伸手给他后脑勺一巴掌,最终还是忍住了。
“记住,下次说话先说重点。”说完,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小兵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明明将军他曾经说过,不认识的女子,就没必要再报她们的姓名啊?他也是见府外那女子一直强调自己的姓名,才多提了一嘴的呀!
叶怀安刚来到前院,一眼就看到了门外的女子。她一身白衣,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幂篱,就那么站在纷纷扬扬的雪中,浑身散发着清冷、孤独的气息。
这一刻,他似乎又看见了那个当年在邙城外救了他们的白衣女子!
“小思?”叶怀安不敢相信眼前这清冷孤寂的女子竟是当年那个明媚的女孩儿,试探性地叫道。
“叶叔叔,好久不见!”
直到唐思熟悉的嗓音响起,叶怀安才敢确定是她。
“先进府吧!你也是,来找叶叔叔就直接进去啊,何必还要让人通报?”叶怀安佯装生气道。
“你这将军府守备森严,我怕我直接进去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唐思同他开玩道。
叶怀安看不见幂篱下唐思的面容,却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淡淡的悲伤和疏离,不似当年那般天真无忧。
“走吧,我们先进去。”
叶怀安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想要去牵唐思,却见她没有任何动作。叶怀安不禁心中一顿,眼神也变得有些黯淡。
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将手放到自己手中,然后有说有笑、开开心心地同自己一起走。看来这些年过去,她似乎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女孩了。
叶怀安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地收回手,藏在袖中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也是啊,这么几年过去了,她早已不似当年模样了。当初自己既然没有选择陪在她身边,如今又还奢望什么呢?
“进去吧。”
叶怀安轻声道,他脸上虽带着笑容,却掩饰不了眼底的黯然和失落。
唐思朝他点头,便跟在他身旁走进了将军府。
进屋后,叶怀安吩咐下人送来了取暖的火炉。他是习武之人,并且从小到大在军营中长大,皮糙肉厚耐得了冻。可唐思毕竟只是一个女子,自然不能与他相比。
他知道唐思是修炼之人,并不怕冷。可他依然还记得那年,唐思第一次跟着他来到邙城时,她一边烤着火一边跺脚的模样。他记得她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说过她很懒,能不修炼就不修炼!
两人坐下后,叶怀安见唐思依然没有摘下幂篱,疑惑地问到:“小思,怎么还不将幂篱摘下来?”
唐思顿了一下,随即又想到自己如今的这副模样,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眼光呢?
这样一想,心里突然就释然了。
她伸手将头上的幂篱摘了下来,却见对面的叶怀安突然一下站了起来,竟将桌上的茶杯都撞倒了。
叶怀安眼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慌乱道:“小思,你这······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些年,他虽远在邙城,但两年前云泽发生的那件事情,他多少还是有所耳闻。有人说那场大战十分的惨烈,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又有人说那场大战除了北冥神教神主消失外,并无其他人员伤亡;还有人说当时是因为一个女孩的出现,才阻止了那场大战······反正众说纷纭,难辨真假。除了当时在场之人,谁也不知道真实情况究竟是什么。
叶怀安忍不住想,难道唐思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