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仪器,却做了化感训练,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叶弘泽去库房找到了仪器使用记录,即使是报废的训练仪器,也都贴上标签存放在了柜子里。
已登记在册的一代与二代仪器皆能在研究所找到,最近三代出来后有开放展览馆,部分仪器流出,但显然不是进了林澜那边。
她当时还在比赛,练的也不是化感。
时间也对不上。
收到消息的小吴医生把扫描图拿出来看了又看,都要怀疑自己因为那些烦心事出现了幻觉,可上面分明就是化感训练留下的痕迹。
“我待会去医院看看,顺便问问她,”宗恒见他们都在冥思苦想,冷不丁说道,“别那么悲观,说不定是在时空道里练的。”
单飞文只觉得天方夜谭:“我们的技术还没有进步到不靠仪器便捕捉到时空道。”
宗恒难得没跟他抬杠,“问问就知道了。”
电话还没挂断,小吴医生那边传来有东西被碰倒的声音,似乎是几沓纸质资料。
“我就在医院,我去问。”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小吴医生图上看着相似的痕迹,只觉得情况越来越复杂。
真正的时空道啊,说出去谁敢信,也就宗恒敢说。
但当他看向电脑屏幕时,望着两份放大的扫描图,又觉得可能真给那小子猜对了。
小吴医生用力揉了揉脸,去林澜病房外转了转,里面依旧一片昏暗,她还没醒。
捕捉时空道的仪器只有一台,在研究所运行了十七年,机身巨大,极难搬运。
时间学第二定律论证了时空道的广泛性,在任何空间都能将其捕捉。
可timed研究发展至今,人力所能触及的也只有一个时空道而已。
如果林澜是自己发现的……
小吴医生又狠狠揉了把脸,眼眶越揉越红。
那么有天赋的一个孩子却成了今天这样,以后将不再有使用化感的机会,她现在的身体情况甚至有早逝的风险。
未知的科研路走得跌跌撞撞,许多研究员就此落下病根,看不见的迷雾里,还有无辜的孩童就此被波及。
他回望timed一路,伤痕累累,锈迹斑斑,往日所期盼的生机悄然枯萎,无声无息。
——
许颖掏出口袋里的照片,相片是老式的黑白色,被薄薄的塑封膜盖着,上面无数折痕,人像已然模糊,只隐约看得出是一张婴儿的脸。
林季初一眼就认出了那上面的人是谁,他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们都没放下,人骤然活生生地出现在面前,连惊喜都慢了许多拍,至此才能品出那么一丁点滋味。
他们的孩子,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或许是心头的愧疚让他们觉得这份喜悦也成了罪过。
“他也让你选了。”
许颖突然开口,说得没头没尾,林季初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的镜片被擦得很干净,不染一丝尘灰,工整地架在鼻梁上,可此刻面前却模糊了起来。
林季初没有说话,他看向许颖,对方的视线尽数落在了相片上,半分也不曾看过来。
他们都没有继续说话,室内一片静然。
两人都知道对方在最后,被迫抉择的时候选了谁,却默契地没有再提起。
林季初摸了摸自己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指骨,许久才开口:“你要回去接什么电话?”
“……”
她不说话,林季初就猜,“是林澜的?”
许颖却问起了另一句话,“什么是父母?”
林季初愣怔片刻,手缓缓收紧。
不论是丢孩子前,还是丢孩子后,他都称不上一个父字。
什么是父母?肯定不是他这样的。
“她自杀过,割腕,”许颖看着手中的照片,嘴里却说着另一个人,“……那通电话我没接到。”
——
林澜依旧没醒,小吴医生转了好几次,拐进了裴谣的病房。
对方正在看比赛回放,另一只手有些艰难地在备忘录小窗打字,仔细一看,是timed知识点。
“……我觉得你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
“好的。”
裴谣想起什么,直接将刚刚打的字全部删除,然后才息屏。
“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
小吴医生不是负责裴谣的医生,简单问了几句见没有什么异常也就不继续了,转而说起其他的,“你和林澜一起训练过吗?”
“在模拟赛和最初训练的时候一起过。”
“她训练时有没有出现过意识不清、昏厥等现象?”
周围安静了片刻,裴谣似乎在思考,过了会才说道:“我没有看到。”
“她……怎么了?”
小吴医生却打了个哈哈,“一时半会说不完,等你情况好点儿可以自己去问她。”
“她还能参加比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