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一户宅院,安静的房中纱帘掩映,热雾在夜雨中氤氲了目光。
男子手中巾帕带着热水缓缓抚过女子肌肤,小心避开她手臂上的划伤,清冽之色都已敛去。
从百龙潭回来这一路,似乎都没有说话,如音却默契地任由他照顾自己,沐浴,更衣。
随后她被他抱入另一个房中,瞥见落着大雨的院子里,几名暗卫自动请罚跪在那里。
当时在百龙潭是她让暗卫在原地等,却没有想到吕月设了迷阵,暗卫才没有能及时找到她。
她也不敢作声,直到男人将她放在床上,坐在床沿开始给她手臂上药。
“这宅子,是你的?”
受不住这样的沉默,如音先开口。
“嗯。”
如音以为他会问一些譬如她如何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之类的话,这样就可以延展下去,谁知,人家一个字就结束了话题。
也由此可见,现在的他,跟平日很不一样。
“你能解开捆妖网,想必吕月已经去找过你了?”
太难熬,她决定直接问。
“嗯。”
仍是一声淡淡的回答,男子手指上抹着药膏给她上药,动作却是轻柔细致。
她按住他的手:“她说了什么?”
“别人说什么不重要,我只听你说。”御皇柒抽出手,将药膏放到一旁。
“好,那我来说。本来就答应了从罗曼回来,我都会告诉你,即使没有她,我也会——”
“音儿,”男子忽而伸臂将她抱入怀中,“我们有很多时间,不急于这一时,我现在不想听。”
烛火下,他的声音温和,如音却感觉到他抚在她背上的手似乎微微颤着。
她抵开他的怀抱,认真望着他:“可是我想说。”
“我知道我接下来的话或许很骇人听闻,甚至是人无法相信的——真正的画府小姐,在莲湖被沉入寒冰棺时,就已经不在了。”
男子一瞬抬眸,呼吸抑了。
“我来自千年之后,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遭遇意外再醒来就莫名变成了画府小姐。曾经你疑惑过我所知的那些事,都是因为我在原本的世界都看过学习过。”
“我不是真正的画如音……”
“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静静凝着她,声音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很轻。
她一怔:“……也叫如音。”
“所以你是我的音儿,这从没有错,也从没有变。”
他将她重新抱入怀里,脸埋在她颈脖发间,“音儿,我不管你来自何处,我只知道,与我一起的人是你,我想要的人也是你。”
“给我些时间,等这次的战事结束,我们就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只有我们没有别人。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认定的妻。”
男子声音低沉柔和,手安抚在她发上。
想起在百龙潭找到她时,她蜷在那儿,那与世隔绝的孤独,让御皇柒害怕。
压抑住心中肆虐的杀意,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窗外大雨如倾,他吻上她的唇,眸中的欲望比风雨更急。
心中的不安像是深渊,要把他拉入无边黑暗。
唯有纠缠相融,成为彼此,才是唯一救赎。
…
金珠府,暗室之中不知白天黑夜。
门打开,骤然洒入的光线刺眼,男子长身如玉,月白色锦袍衬着沉俊眉眼,气度矜贵无双。
吕月下意识侧了侧脸低头,藏住自己丑陋的面容。
一只瓷瓶出现在眼前,陶衍的声音响起:“你要的灵丹。”
如若高旭昌再不能醒来,这将是世上最后一粒灵丹,吕月瞪大眼睛看向那矜贵的男子,一夜滴水未沾声音沙哑:“真的给我吗?”
嘴上问着,手却已经接过,倒入掌心,色泽,气味,应该是对的。
陶衍却一把收回灵丹,退出门外,房中唯剩男子伫立,清冷开口:“本王还想知道一些事。”
至此,吕月想起昨夜一切,神色戒备问:“王爷找到那妖女了吗,可千万不能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她最擅长迷惑人心,不然不会连高大人也——”
“此事,除了高旭昌与你,还有谁知晓?”
御皇柒目光淡淡,相比曾经在皇家围场几次想要杀了她那时,态度已算平和许多,吕月却莫名觉得肩脊寒凉。
“……除了大人与我,此事只有王爷您知晓。”
“果真?”
男子抬步,缓缓走近。
吕月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本就是靠着墙,“……是,如此荒诞诡异之事,月姬也不敢轻易说出去,事关重大,只告诉了王爷您,因为月姬相信,唯有王爷能为画府,为高大人做主,讨回公道!”
御皇柒站定在她面前,目光居高临下,“本王已派人前往太白山,你就在此等待。”
“王爷——”
眼看男子就要抬步离去,吕月着急道:“妖女祸害人间,绝不可留,月姬提过可用离魂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