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买了,蔬菜和果树也都种了下去,育苗箱一空出来,我就赶紧开始给土豆切块、催芽。这土豆放的时间应该不短了,表皮都已经开始发芽。
先将尾部直接切下来,剩下的纵切,又横切,顶芽和侧芽分开,一个土豆总共切了5块。在切口的地方又撒上草木灰,给伤口消消毒。先晒了一天,才把它们种在育苗箱里,表面薄薄盖上一层土,撒上水,放在阳光充足的地方,10天左右,小苗就出来了。
后院的菜地专门留了两垄种土豆,按照约莫25厘米株距,挖小坑一个个将它们种下去,6个土豆切块正好种满了两垄。为了能给上面交差,我特意写了生长日志,就是用炭笔写的,看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又不得不让赵平挨个誊抄。
距离新县令的到任,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衙门关于流民的安置才终于有了结果。
这天晚上,刚吃完晚饭,里正紧锁眉头,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了老赵家,后面跟着同样一脸心事重重的赵竟成。
大家围坐好,等了半天,里正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老爷子问道:“出什么事了,是流民安置的事?”
里正先是长长叹了口气,才终于开口说道:“要只是流民安置的事,我也不这么心痛。是衙门准备要按80户一里的规格合村并点,将咱们村和上湾、下湾合并到一起,成为河湾村。”
老太太插话道:“那是不让你继续当里正了?”
能跟里正家结亲,一直以来都是老太太引以为傲的事,这话能从她嘴里问出来,一点都不奇怪。
“不是,三个村子合并后,我仍然当里正,上湾和下湾他们两个村原来的里正降为邻长。”
老太太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小村合大村,你管的人不是更多了吗?”
老爷子骂道:“真是个眼皮子浅的妇人,合成河湾村,那咱赵家村不就是没了吗?咱们祠堂怎么办?”
也是,赵家村可是以姓氏为基础聚居的自然村,名义上说是将上湾、下湾并了进来,但再叫赵家村也不合适,改为河湾村,岂不是彻底把赵字给抹除了?这对于宗族观念很强的村民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冲击。
里正不免伤心起来:“族长没了,现在村子连赵字也保不住了,我都觉得自己没脸靠近祠堂,给祖宗磕头上香的时候,我可咋说啊?”
旁边赵竟成劝道:“爹,这又不是你的错,那是衙门决定的。”
屋里气压很低,没人敢发出动静,只听到里正伤心的啜泣声。
看气氛这么压抑,我安慰道:“里正叔,族长没了,咱重新选个新的出来就是了。村名没了,可咱赵姓一族的人都还在啊。如果非得纠结留个名字,那不如咱这儿就叫赵家庄,河湾村的赵家庄,咱们建个赵家庄园出来,衙门也管不着不是?”
里正立马来了精神:“赵家庄,好,好,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只要还能保住咱赵姓就行。明天我就去找木匠,给咱村口,不庄子口竖牌坊,就叫赵家庄。”
赵竟成想了想说道:“可据我所知,牌坊大都是官家给立的,是为了表彰功勋、科第、德政以及忠孝节义,那可是有一定规制的,不是想建就能建的。”
我辩解说:“咱这赵家庄的牌坊又不需要官家承认,只是村民自愿行为。实在不行,仿照城门的形式,两侧建矮墙,中间立两个木头柱子,上面架上2根横梁,横梁上放牌匾。”
我找出纸和炭笔画了个草图,虽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从没出现过的造型也就没人说它符不符合规制了。
赵竟成也无法反驳,毕竟也没有哪条律法说在村口竖个这么个东西出来不行。
大家很是欢喜,又都七嘴八舌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下面得能过马车,横梁得做的高些。为了庄重,最上面的那根横梁最好做的长些。
汇总了一下,我又更改了下草图,终于让大家看着都满意了。
里正拿着草图,吩咐道:“三儿,明天你去镇上走一趟,将赵家庄的牌匾定好,跟老师傅说,要得急,最好给3天内做好。”赵竟成点点头。
“二栓子,顺子,明天咱们叫几个汉子去砍树。二栓媳妇,还得去那砖厂拉两车砖用。”
“里正叔,需要多少,直接让我爹和大哥去拉就行了。”
里正昂首阔步带着赵竟成走了,从头到尾一句也没说起流民怎么安置的情况,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竖牌坊的事情重要。
别看只是个牌坊,可对宗族深厚的观念一下子就被放大开来。虽不是高门显贵,只是小农经济的建宗立族,但这种精神上的牵扯,迫切需要找到强大而明确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这事就在村里传开了,赵家村的村民们都自发过来干活,搬砖的,和泥的,砍树的,刨皮的,刷桐油的,好像整个村子都动了起来。
旁边下湾村的闲汉有那过来看热闹的,嬉皮笑脸地上前说道:“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
老太太正好听见了这话,呸道:“我们赵家庄的事,哪用得着你这外人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