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把尖刀递了出来,“你到如今,所求不过一个将军夫人之位,依我所知,席城连个诰命也没给你请封过吧?你们干下那么多蠢事,就为了替兰儿抢个好夫婿?这些我难道不能给你?若一开始,你在我身边,我能堂堂正正让女儿嫁个好儿郎,她又怎会需要去抢姐姐的亲事?女子一生最重要的大婚之日,她就嫁给了一个穿孝服的新郎!如今怀着身子还落得个如此境地?若一开始你在我身边,你会是一个得多少夫人女子艳羡的相爷夫人,会这样被人弃之如敝履吗?”
骆氏被扎得心痛连连、泪流满面,“我……我……”
苏怀锦打断她的话,呵呵冷笑,“你只是不知道,我竟然会有如此出息,如此平步青云,成了右相。”
他把手抄在身前,神情平静,“当年我是个穷小子,得你父亲指点,考上了秀才,却比不上你看中的武夫。你们自然也想不到,我在京中苦读三年,中了状元,想着去找你时,听到的却是你为他诞下一个女儿的消息。我在京中置了一个米粮铺子,把联络方式留给了你,等了十六年,却只等来这一次,你和女儿受困侯府的消息。”
骆氏满脸泪水,连连摇头,“你改了名,我自然不知道。我一介妇人,怎会知道名震京城的右相苏怀锦就是你,你不是叫苏康吗?”
苏怀锦情绪终于有了一点波动,抬眸看向她,“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改名吗?”
骆氏喃喃念了两遍,“怀锦,怀锦。”
然后她猛地睁大了眼睛,“你……你是因为我?”
她的闺名,叫锦娘。
苏怀锦闭了闭眼,然后才说了一句,“好生歇着吧。”
转身便走了。
骆氏呆愣在原地半晌,前半生的经历,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里走过。
她突地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样的一种深情?
处心积虑算计半生,还是没有得到丈夫的喜爱,反落得个女儿凄惨度日、儿子发配边疆、自己被休弃的下场!
随后她又痛哭起来。
她的一生,她女儿、儿子的一生!
能不能从头来过?
她跑出去。
那个男人正站在门外屋檐下,拢着袖子,看着天上飘忽的小雨夹雪,等着婆子拿一把伞来。
然而看在骆氏的眼里,却以为男人是在等她。
她激动地跑上去一把抱在了他腰间,“苏康,你不要走。”
苏怀锦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慢慢把手按在了她的手背上,语气中带了一丝心疼,“外面冷,你快进屋吧。”
骆氏哽咽着抱着他不撒手,“不,你不要走。你跟我一起进屋。”
苏怀锦似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我不走。”
这一回,苏怀锦是把她牵进屋子里的,然后把她按椅子里坐下,“我去让人准备晚膳,不早了。”
骆氏却拉住他不放手,“你别走。”
“我不走,我只是让人去准备晚膳。”
骆氏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或许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只要紧紧抓住,她和女儿就能翻身。
她急切地说道,“我知道,相爷夫人是华国公府的郡主。她必是容不下你纳妾的,我不求什么名份,能住在这里当个外室也行,只要能保住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行……你不要走,你要了我吧……”
说罢,她竟然开始去解衣襟上的扣子。
苏怀锦按住她的手,盯着她说道,“你在以退为进?”
当个外室?
想得很美。
当年她能为那个男人在正室面前伏小作低,怎么就不能入他的相府为妾,也为他伏小作低一回?
骆氏都快哭了,她一把抱住他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要我……我只求你照顾好兰儿……”
苏怀锦声音缓慢,“兰儿是我苏怀锦的女儿,我自然是要让她认祖归宗的。”
骆氏愣住,“当真?”
“自然是真的。”能给以前那个男人一顶长达十几年的绿帽子,叫他身败名裂,他怎会不愿?
骆氏喜极而泣,“多谢相爷。”
能有右相这个生父当靠山,兰儿总算能翻身了。
自己也只剩下一条路走了。
她咬咬牙,把自己的脸凑上去,却叫苏怀锦扭头避开了。
她又哭道,“苏康,你可是嫌弃我了?”
苏怀锦捏住她的下巴,义正言辞地洒出了一把蜜糖,“你便是要当我的女人,外室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怎么配得上你?便只能委屈你入相府为妾了,你可愿意?”
骆氏更是惊喜交加,连连点头,“愿意!我愿意!”
能入府为妾,谁愿意当个外室?
苏怀锦这才凑近,把她按在了榻上。
骆氏一个区区内宅妇人,能使些阴私手段就自以为聪明了,却不知面前这个能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中平步青云的男人,随便用一点欲擒故纵的把戏,就把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
主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