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伦达日抵达察哈尔部时,刚好看到一支数千匹的马队,每匹马背上都驮着沉甸甸的麻袋,本应纵横马上的骑士,都步行牵着马在走。
呼伦达日丢下大队人马,只带了十余骑上前,以示无威胁。
“我是呼伦达日,叫你们头人过来说话!”
少顷,一个中年矮壮汉子骑着马,孤身出列,手里还提着一根丈八纯铁长枪。
“达日首领。”
毕竟是燕西第一大部首领,不得不恭敬些。
“苏赫巴鲁,告诉我,你和你的族人,在干什么?!”
听到达日质问,苏赫巴鲁有些心虚地道:
“达日首领,这个冬天太难熬了,我的族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去搞了点粮食回去活命。”
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呼伦达日追问道:“粮食?哪里来的粮食?”
苏赫巴鲁更加心虚地道:“南边。”
呼伦达日验证了心中想法,一颗心直往下沉,又问道:“苏赫巴鲁,你要背叛大燕的荣耀了么?!”
苏赫巴鲁梗着脖子道:“我只是想让我的族人活下去,这有什么错呢?”
呼伦达日沉默了一下,道:“王庭已经调集粮食支援我们了,你把南边的粮食还回去,派人去乌兰哈达领取。”
苏赫巴鲁反问道:“王庭为什么不亲自派人告诉我?却要你来转告?我现在才去,还有我的份儿么?
我的领地离这里六百多里,再去乌兰哈达还有上千里,等我带着粮食回去,我的族人早就饿死了!”
燕西部族中较大的部族大多集中靠近燕东的地方,因为和燕东往来最密切,更容易获得补给。
而西部各部最是贫困,不仅要直面匈奴人,还沾不到王庭的光。
燕西南部至少还靠近大周,可以和大周做走私生意,最惨的其实是燕西北各部,那可真是毛都没有。
“苏赫巴鲁,这些盔甲、长枪,也是周人给你的?”
呼伦达日转移话题,苏赫巴鲁傲然反驳道:“这是我公平交易来的,不是乞讨来的!”
呼伦达日冷哼一声:“你的部族饭都吃不上了,凭什么可以买得到这么好的铠甲武器?南边凭什么愿意把这么好的东西卖给你?”
苏赫巴鲁道:“我打了欠条的,秋天水草丰美,就还他们!”
呼伦达日一阵头晕,喝问道:“苏赫巴鲁,我只问你,你们白云部是要抗拒王庭的命令么?!”
苏赫巴鲁果断地道:“王庭没有给我下令!你,没有资格指挥我们!”
呼伦达日怒道:“王庭的命令只下给了我!”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传王命?”
噌!
呼伦达日噌地一声拔出配刀,喝道:“苏赫巴鲁,你想要违抗王命么?!”
苏赫巴鲁一挺丈八铁枪,喝道:“你若拿出王命,我自然遵从!”
呼伦达日看着寒光凛凛的丈八铁枪,心中大骂:
畜生,不讲武德!
“呼伦,王庭的好处,都被你们得了,我们却什么都没有。
我们在西边抵御匈奴人,你们却躲在后面吃饱穿暖,每次等我们快死光了才来,却还要我们感恩戴德,
呸!臭不要脸!”
草原上,称呼名表示亲切,称呼姓表示正式,但也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眼睁睁看着苏赫巴鲁驮着粮食回部族,眼瞅着就不像还能回来的样子。
呼伦达日神色冷峻,又跑去察哈尔部。
结果察哈尔部老首领都快不行,其长子博罗特从宣化城归来后,迅速镇压了所有蠢蠢欲动的兄弟,掌握了部族大权。
察哈尔部靠近大周,日子还过得去,所以怨气没有苏赫巴鲁那么大,博罗特说话也还算客气,说是可以调遣勇士给呼伦部压阵。
一直挨到四月上旬末,燕西东部各部基本都到了,合共七万骑。
小河边,篝火旁。
部族首领们,一边没滋没味地吃着烤羊,一边议事,情绪都不太高的样子。
“额勒吉特、达兰扎德部、阿木德部、白云部、巴彦部、乌拉特部、苏木部、土默特部已经背叛了大燕!”
“听说他们都从南边买到了粮食和宝甲,哪里还顾得上这里?”
“额勒吉特、达兰扎德部、阿木德部还在路上呢,哪里就买到东西回去了?”
“南边皇帝派了五万精锐禁军支援,这仗不好打呀。”
“南边还发话了,说只要去打他们的部族,以后永远都不要做生意了。”
一干部族首领七嘴八舌议论着。
“达日首领,你倒是说句话呀?”
作为联军统帅的呼伦达日,一直在闷头喝酒吃烤羊,似乎单纯在享受宴会一般。
呼伦达日慢慢放下小刀和羊腿,用袖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审视着众人,道:
“察哈尔,苏尼特,你们不是欠了南边很多牛羊么?我们去把债主杀了,你们就不用还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博罗特和宝鲁日闻言怦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