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轿辇停在冰冷的宫门外,一名小内侍疾步跑过来小声回禀,“皇后娘娘您请回吧,圣上说国事繁重,他有些累了,就不去您那里用膳了,还说不用在意宫门时间,让您和家人安安心心相聚,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管吩咐大总管。”
轿中人表情没有变化,仿佛意料之中,温声对身边侍女说道:“看到了?回宫吧。”
侍女有些失落,脚步随着轿子移动,小声抱怨,“你自入宫以来,只见过圣上两面,今日可是父亲母亲进宫探望的日子,圣上就算再忙,也应该露个脸吧!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呀!这才多久就对张家如此冷漠!”
“住口!”皇后打断侍女抱怨,“父亲没有教导你吗?在宫里说错话是要掉脑袋的!”
侍女不以为意,左右看了看高高的宫墙,和姐姐的心腹们,仍然很小声念叨:“姐姐……我是心疼你!父亲在咱们小时候卜卦,说你是女处尊位,贵不可言的皇后命,我还以为长大后你会嫁给老皇上呢!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是他,怪不得父亲当年要去南宫家给你俩定下娃娃亲,原来这个人才是天选之子!”
听出她一股子酸劲儿,皇后冷笑,“你和母亲的算盘别打在这里,这位圣上可不是前太子!”
侍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想到对方现在身份,不能像以前一样随便顶嘴,放低姿态讨好,“今日是母亲非要我跟着进宫,姐姐你别多想……”
皇后声音冷淡,“过去我不在意母亲和你的那些伎俩,是因为我不在意前太子,你愿意争便争去,但是现在,父亲忙于政事,没空收拾你们,我有的是时间!”
侍女有些委屈,“姐姐,咱们好歹是亲姐妹,你用得着这样疾言厉色的说话吗?就算过去因为嫉妒你,想比你高一头,我做了蠢事,不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吗?我又没有害过你,这次是母亲执意要我入宫,为得也是助你一臂之力,巩固咱们张家的地位,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做与你争斗的蠢事了!”
皇后这个妹妹,从小活在优秀姐姐的阴影下,时间久了思想就有些偏激,为了证明自己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甘愿爬上前太子的床献身,做着侧妃争宠的大梦,若不是姐姐发现及时,命人强行带离她,现在她也许真的变成太子侧妃追随前太子下黄泉了!
这件事后,她从心底开始敬重这个长姐,想辅佐她做好这个皇后。
皇后脸上表情有所缓和,“母亲过于心急,现在朝局未稳,圣上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能宠幸女人!就算要送你进宫,也得等内务府拟定选秀之日再谋划,像今日这样偷偷摸摸进宫,就算你愿意,圣上未必看得起!”
侍女被说的脸上一红,“这也是父亲的意思……直到现在圣上还未同你圆房,所以才叫我来试试……”
没等侍女说完,轿子里边传出严厉的呵斥,“停轿!”
轿子落地,大红色拖地长袍翩然迈步,上绣展翅欲飞凤凰一只,这红色衬得皇后肤如凝脂,白里透红,仿佛是这世间最柔滑的羊脂玉,她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桃腮泛红,即使发怒也掩饰不住天生丽质的美丽,往那里一站,后宫粉黛尽无颜色!
盯着妹妹垂下的脑袋,皇后冷哼一声,靠近她耳朵发问:“你认为这世上还有比我更美的女人吗?”
侍女摇头。
皇后抬起高贵的眉眼又问:“所以,你们凭什么认为圣上会对别的女人动心?”
侍女小心抬头,“妹妹不敢妄自菲薄,父亲默许我入宫只是想试探圣上取向,也是想借机暗示圣上不要冷落你,现在宫里只有你一个娘娘,这样大好的时机,若能怀上龙胎,张家地位从此稳如泰山,谁还会拥立那个远在江州的皇储赵一阳!再说了,哪有年纪轻轻立别人儿子为太子的道理!父亲也是心急,还望姐姐体谅。”
皇后叹口气,赵特为帝时,与父亲政见不合,遇事多有刁难贬黜之意,父亲贵为宰相,空有虚名,没有实权,常常如履薄冰,只能用炼丹休陵的借口推脱保身。
张家后辈多任小吏,没有晋升机会,也无靠山可依,在遍地权贵的京城门庭冷落,势单力薄。
自从父亲卜卦算出皇后之命,他就疯狂陷入一种追逐权利的狂热中,甘愿为南宫玥做事,成为明月会教徒,不惜推翻老皇帝拥立新君。
如今整个家族空前团结,都是因为下一任皇帝只能从张家女儿的肚子里生出!
可是,现在凭空出现一个死去的皇太孙,不仅抢了这份胜利果实,还将张家置于进退维谷的境地,张炎当然明白这是南宫玥的制衡之道,背地里这位皇帝肯定也许诺了陆家好处,才肯让陆家在那么关键的时刻放弃太子,转向南方。
但张炎只以为这是南宫玥的权宜之计,等圣上有了自己的皇子,坐管江山,又岂会拱手让给他人!
所以,诞下皇子是张家现在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怀孕的是姐姐,还是妹妹,有什么关系?
皇后看了看妹妹,无奈的拉起她的手,“万般皆是命,一点不由人,我会想办法把你弄进宫来!日后,你不要怨我……”
侍女突然心中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