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门口,安歌才忐忑开口,“公子,云舒说一定要等你回来才肯办酒席,没想到,你还没回来,云舒父母却先到了,他们哭闹着不同意这门亲事,嫌弃……嫌弃小丸子出身奴籍,硬要云舒娶门当户对的陆家远亲小姐为妻,即使我准备了丰富嫁妆,也没有打动二老坚定的心。”
陆允之轻微皱眉,“此事错在云舒,做事鲁莽不想后果,未经双方纳彩议婚就匆匆许下承诺,也错在我,当时京城大势紧张,没有过多干预此事,想着他二人情投意合,便也随他去了,却忘了他家世代清贵,若不是与我投缘,也许云舒早进宫做了御前侍卫,有个更好前程,现在随我到了江州,依旧没有官衔高位,又让他父母接受一个丫鬟做儿媳,二老心中不快也情有可原。”
云舒出身京中世家,祖上也曾显赫,爷爷叔父都是前朝带刀侍卫,皇上近臣,后因不满刘氏皇族暴殄无德,遭到打压排挤,家道中落。
好不容易撑到大庆建立,新势力又争夺激烈,到云舒这一代,后人不得已都入了府,给各家贵族做起近侍,现在家族渐渐有了起色,放着强强联合的姻缘不要,非要娶一个姿色平平的奴籍丫鬟为妻,接到书信的二老差点气得背过去。
而云舒大男子一个,做事不修小节,自幼入了陆府,遇事都是自己拿主意,无拘无束惯了,对于婚事也是率性而为,根本没有预料到家人如此强烈的反对,母亲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在古代最讲究门当户对,饶是陆府下人,也有三六九等之分,更何况小丸子与家里断绝关系,这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不论过错方是谁,都是不仁不孝之举,云舒父母不愿让人指指点点,更不愿让亲朋好友说自家是为了那些重金嫁妆而失了身份。
此次前来,并非参加婚宴,而是抱着即使得罪陆家的风险,也要把儿子拉回京城,二老相信,凭借儿子的本事,定能入宫谋个好差事……
安歌有些失落,“也怪我高兴的昏了头,不懂你们这里三聘六礼的流程,对婚事操之过急,现在喜帖都已发出,若退婚的话……让小丸子情何以堪……”
陆允之听出她话里的担忧,立马出声安慰,“此事我早已知晓,在船上就想好了对策,你不要担心,婚宴如期举行,剩下的交给我。”
安歌一激动就容易忘形,抓住他手高兴问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快说快说。”
陆允之缓缓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狡黠,“你印刷的新书《水浒传》我已看完,故事确实精彩绝伦,里边好汉有的是官逼民反,有的是自愿入伙,但也有设计被逼上梁山的人,比如卢俊义,徐宁等人,他们不愿落草为寇,吴用只能用非常之法逼他们做出选择,要么上山入伙,要么逮捕入狱,人只有面对不得已的选择,才会心甘情愿的退而求其次,好汉选择家人安危和自由,就要放弃名声和脸面,同等道理,如果云舒此时回京,会有牢狱之灾,二老还会逼他回去吗?”
“公子的意思是,咱们设计陷害云舒?”
“不用陷害他,想与之结亲的陆家远亲有些把柄在我手里,正好我也想除掉这个害群之马。”
安歌疑惑,“他们不是你的亲戚吗?这样子会不会对你不利?”
陆允之浅笑摇头,被她抓着手,不敢乱动,生怕她察觉后立马收回,僵着身子说:“光凭一个姓氏他们已经得到的够多了,这些远亲仗着祖父在大庆享尽荣华,博取官位,其中免不了空谈作秀之人,恰好与云舒结亲这家虽然学识渊博,但为官贪得无厌,做了不少卖官鬻爵的买卖,只需稍微敲打,他们就会锒铛入狱,既已入狱,云舒家人还会同意结亲吗?”
安歌心中大喜,“那肯定恨不得即刻撇清关系!”可是转念一想,撅起嘴,“云舒家人嫌弃小丸子出身,这家坐了牢,换一家不就行了,他们二人还是难以成婚啊?”
陆允之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梁,“你且看着吧,我已经派人回京督办此事,用不了几日就会传出消息,在此之前,你需要安抚好小丸子,一切都是做戏,切莫让她当真。”
他突然难以自控的亲近举动让安歌瞬间清醒,看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恨不得刨个地缝钻下去,赶紧撒开坐好,“好,有公子你在,我就不操心了。”
拒绝人家的是自己,主动抓手的也是自己,安歌啊安歌,你能不能有点分寸感!
陆允之手上一空,抿抿嘴,有点失落,转移话题问道:“最近书局一切顺利吗?”
提起印刷的新书,安歌有些脸热,“公子你知道的,我肚子里又没点墨水,这些好书都不是我的想法,是属于我们那个世界的文化瑰宝,这些作品不仅承载着人生哲理,还通过艺术的表达,将人性,天道,宗教,权谋刻画的淋漓尽致,就是我太笨了,当初看书只能看个热闹,要不是有电视剧,连人物都未必记得请,书局里的先生们已经绞尽脑汁极力为我还原剧情和辞藻,但出来的效果仍不及原着千分之一,尤其《红楼梦》,只能依靠情境写出十二钗的判词,读起来总觉得不尽如人意。我常常感到抱歉,若那些作者知道我这样霍霍他们的心血,一定要骂死我了!”
陆允之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