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乌云遮蔽,雷声隐隐。
忽地,一道如利剑般地闪电撕裂天空,昏暗阴沉的竹林瞬间被照的雪亮,冷风吹斜着雨丝,如箭矢般抽打在竹叶上,哗哗作响。
顺势而下的血迹落了满地,伴随着雷声消匿,隐去的厮杀声渐起渐落,最后缓缓归于死寂,余留空气中的血腥气挥之不去。
“为了杀我,竟然不惜用自己的女儿作棋,鹿青山,我当真小看了你。”
横七竖八的尸体淌在血河里,男子以剑撑地,白衣染尽血色,他缓缓起身,抬眸时雨水混着血液划过眉眼,极致冰冷,又极致诡丽。
延瑾握住长剑,冷声道:“事到如今,你又何必躲躲藏藏,不敢出来见我。”
男子周身气势冷沉,杀意漫天,余下的杀手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依言看向身后。
静待暗处的鹿青山,索性也不再躲藏,反而嘲弄一笑:“也罢,既然长公子已经识破本侯,那今日……便由我亲自送你上路,也算全了两家所结的秦晋之缘。”
话音落下,鹿青山拔剑而上。
锋利的刀光破开雨幕,带着嗜杀的凌厉之气,与另一抹寒光相撞时,刀光剑影,令人目接不暇。
周遭的竹叶被剑气切下,随即被空中的狂风席卷,纷纷扬扬,下一瞬,一道剑光如闪电般率先划过,原本纷扬的落叶陡然坠了下来。
刀剑刺入皮肉,鹿青山垂首看去,浑浊的眼被寒光映过的那瞬,他突然古怪一笑:“长公子,当真不可小觑啊!”
话落,长剑刺破胸膛,鲜血顺着剑刃滴落而下。
延瑾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看向穿过胸口的剑刃,想要回头时,身后偷袭的长剑又被毫不留情地抽出,鲜血飞溅。
“长公子说的没错,本侯确实是个会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鹿青山抽出腹部的剑,以手为掌,轻而易举的将面前的人击溃在地。
他幽幽补充,言语里带着无尽的快意:“哪怕,是利用所有人……”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雨幕中,缓缓执长剑走出。
延瑾的眸光虽被鲜血所糊,但依旧能看清那落在眼前的,艳若云霞的衣袂,上面的雪纱如雾,将红衣的光华掩淡几分,流光暗转间,透着彻骨的清冷与无情。
不知何时,雨停了。
黑沉的天渐渐散开乌云,月华轻洒。
手执长剑的女子,肌肤冷白似玉,残留的雨水划过她的眉眼,长发,衣袂,每一处都好似冷到了极致。
她的瞳孔里氤氲着寒光,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雾气,隔绝了这场阴谋里的一切的血腥。
延瑾倒在地上的身躯,在看见她出来的那刻,颤抖起来。
良久,鲜血顺着他的嘴角而下,滴入肮脏的泥水中。
他的声音哑到至极,像是从喉间挤压出来一般:“怎么……是你。”
女子闻言,面无表情地望来,神情却麻木的如同傀儡。
她站在那,琉璃般剔透晶莹的美。
延瑾心中了然,便再也抑制不住涌上的血气,恨意从齿间溢出:“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算计。
鹿青山见倒在泥泞中垂死的人,脸上缓缓浮现出阴狠的笑意。
永安侯府长公子命陨。
这便是风雨欲来的,第一步。
……
鹿忧的意识昏沉,蓦地,脑中传来尖锐的痛感,像是有人拿针在刺她的神经,她疼痛难忍,加之身侧有人说话,那语气里,满是失望与愠怒。
“你居然为了延瑾而对为父大打出手,当真放肆,你自幼得我精心教导,如今却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大局,就为了这么个男人,刺杀亲父,做出如此忤逆不孝的事,你……”
那声音气到了极点,最后化为怒骂:“混账,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孝的东西!”
什么?
还未等鹿忧反应过来,伴随着长鞭落在身上,她唇边溢出一声痛吟。
第二鞭,第三鞭……
剧痛强迫她清醒,鹿忧费力睁眼。
在下一道长鞭凌厉地划过空中时,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火辣的痛感顿时自掌心传来,疼的她心尖都为之一颤。
有妇人失声哭喊:“侯爷,你手下留情,别再打了,再这样打下去,忧儿会死的。”
“她定是知道错了,侯爷,您饶了她吧,算我求你。”
鹿青山甩开长鞭,吼道:“饶了她?这个逆女,居然要杀我,我饶了她,再给她机会杀我吗?”
妇人爬到他身前,将已重伤的人护在怀里,哭泣道:“忧儿定是无心的,亦或者,是她被鬼迷了心窍,侯爷,您知道的,忧儿她一向不会忤逆您的意思,您便饶了她这一回吧,求您了。”
候在一旁的管事,自幼看着鹿忧长大,见状亦心有不忍,连忙压低声音附耳上前,同满是怒意的人说了些什么。
闻言,鹿青山眉头一皱,脸上的愠怒倒是散去不少,但面色仍旧十分阴沉,他看着妇人怀中满身伤痕的人,眸中并无怜悯,反而带着一丝阴沉。
他狠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