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如鹰的老头,再一次坐在了芝鹊的对面。
芝鹊[天元棋社]vs李泉云[山无棋苑]:已开局。
“虽然你的棋很有潜力,但是我出于好意,还是希望小丫头你就此止步吧,我说的不是这盘棋。
具体指的是什么,你应该已经能察觉到了吧,毕竟已经跟炎昼大人见过面了。”
李泉云抖了抖振袖,鹰一样锐利的眼神抬眼看向对面的芝鹊,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过是个黄土到脚脖子的老头罢了。
他是炎昼大人的棋子,而不是什么随心所欲的棋手,为了卷云山整个李家,甘愿做猎人的猎鹰,他没空怜悯别人。
当年若不是芝礼乾赢了他,面对风暴的就是他了。
现如今面对芝礼乾的女儿,一句警告已经是他这只猎鹰能最大限度说出的好意。如果芝鹊在秋储杯上赢了自己,顺利进入国赛,在少爷换位棋圣这关键的一年,炎昼大人一定会出手。
“方丈,您认为为什么我会参赛?是那种可以随意退出、随心所欲停下或前进的状况的话,谁会淌这趟浑水。
再说,就算我停止了,奈良家也不会收手的不是吗,示弱只会是溃败的第一步罢了。”
“当你到达红线的时候,你又能改变什么呢,呵呵。”李泉云从棋盒里扒拉出白子,看着芝鹊落子,是那天山顶上一样的棋路,她在小瞧他什么?一样的棋想赢两次,当他真的老了吗?
“我当然有我的证据,说那么多干什么,看着吧。”芝鹊紧跟着李泉云落子的节奏,自信无比,鹿丸教过她应对李泉云的多种策略,每一种都足以在这场比赛上拿下这两分。
“证据?哼,怎么可能。”炎昼大人行事严密无风,怎么可能被这小丫头留下什么证据。
“我说有那便是有,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你们是不知情的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浮烟会答应把芝礼乾的遗书寄给她,从父亲目前所在的位置,她可以确信浮烟这家伙也是炎昼手底下的人,但是这种明显会成为证据的东西确实两次都轻而易举地从浮烟手里拿到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李泉云貌似不知道这件事,那便印证了她的想法,浮烟在帮她。
被芝鹊的话扰乱心思的李泉云,手中的落子明显有些滞慢,芝鹊趁机布阵。这局棋,出乎意料地占了上风呢。
“你,这手棋是少爷教的吧。”李泉云咬牙,原本他还觉得这局再次败在芝鹊手中的几率不大了,谁能想到少爷不光与芝礼乾的女儿谈恋爱,还毫无保留地帮忙打谱讲棋。
这是少爷的良涿定式,当年自己在这个定式下输给了少爷,这个定式只有在开局设防才能完美躲开,中局才发现的话,凶多吉少。
如果是跟少爷对局他一定会提前设防,但是谁能想到芝鹊已经把这个定式学会了,在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布了局,更难以想象的是到底她还有多少招是鹿丸指点的。
鹿丸与自己对弈了十年,早已成为自己最不可能战胜的棋手,自己下棋的每种习惯、每种棋路,他都找到了化解的方式,如果是鹿丸指点,估计一个没有战胜过自己的棋手也能在与他对战的棋盘上占上风的。
“不止这一手呢,怎么,方丈您光是看到鹿丸的棋,就已经慌张了吗?”
“我输了。”李泉云在芝鹊诧异的眼神中投子认输,冷哼一声:“哼,你不知道少爷这些棋的重量,这是他跟我十年对局悟出来的,专门针对我这个老头子的组合拳,居然被你轻轻松松就学到手了,还觉得这是普通的定式。
这么跟你说吧,在少爷的棋面前,我就是个被天敌狩猎的猎物,认输比反抗更光彩。”
再下下去的话,到终盘,他会以十分丢脸的目数判负,而一旦他输得越惨,这个名叫芝鹊的丫头面对的未来就越是无法预测的深渊。
李泉云看着远处还在对局中的鹿丸,少爷,您这是何苦呢,安安稳稳按照炎昼大人的意思去拿到棋圣不行么,就算芝鹊这丫头进了国赛,她的棋力不是一样赢不了您吗。
虽然芝鹊已经能够胜过他李泉云,但这无非跟良涿定式的原因有关,良涿定式是鹿丸专门针对他李泉云的下法,但要想赢过能够直接碾压一众国手的鹿丸少爷,明显芝鹊的棋是不够看的。
芝鹊[天元棋社]vs李泉云[山无棋苑]:已终局。
-芝鹊胜,天元棋社积2分,山无棋苑本局不得分。
大屏幕上的结果实时变化了,芝鹊胜了这盘整个秋储杯最忌惮的一局棋,心中不知该是舒一口气还是纠结一团。
李泉云说的话让她意识到,鹿丸教给她的定式,不是简简单单的策略,这是面对李泉云的金钥匙。李泉云是奈良家最前的防线,这样未免太任性了,如同猛兽侧下身敞开最薄弱的肚皮面向她,毫不设防。
鹿丸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站起终盘的李泉云。
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老头子提前认输了啊,本来他还想着,也许有一定的几率,李泉云会谨遵炎昼大人的意愿,敬职恪守地当好巡视的猎鹰。结果果然因为他的原因,对鹊善意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