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啊,咋啦,一个人在这儿生啥闷气呢?”老王面带微笑地走上前去,热情地跟自己的老朋友打起了招呼。
老刘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当他看到老王那张亲切的脸庞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然而,那股暖意很快就被羞恼所掩盖,只见他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那可恶的老日本儿!简直就是油盐不进,根本就讲不通道理嘛!”
“如果讲道理就能看病,那么脱口秀应该是世界上最应该有效的治疗方法了。”老王看的开点,他师从陈亦人,乃是与胡希恕同级别的存在,所以更能理解这帮日本汉方医学的思想。
“当年人家祖师爷就是靠着一家一家踢馆,打下来的古方派的江山,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研究方向一直都是重术而轻道,务实而不务虚,跟他们讲他们不承认的东西,是瞎子摸象,越摸越瞎。”
“老刘你也太较真了,大家都是搞经方的,就事论事,求同存异嘛,他不赞同,我们只要能用出疗效,吃亏的又不是我们?”
“老王你不懂,这是道统之争,你今天退一步,明天人家就能走出来,今天他们还能说仅限于经方,明天你信不信他们敢说中医都没有这个说法。”老刘居然能说出这样一套理论。
李介宾都有点惊讶了,老刘这话,颇有某位伟人的深意。
舆论的高地,你不去占领,就有别人去占领。
或许我们是单纯在讲经方,但是出了这个门,有大把大把的键盘侠,三人成虎。
就比如说李介宾今天说了,自己吃枸杞吃多了,感觉有点上火。
明天就有大树说,阿宾因为一夜十九次,现在正在烤枸杞吃。
“中医辨证论治的最关键之处在于‘如何把握病机’,这一点与方证对应,是相对立的吗?”一旁一直在沉思的林动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这是踏入临床之后,开过方子的人才会问出来的问题。
李介宾回答道:“我不认为把握病机与方证对应是相对立的。”
林动则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方证对应,就是直接达到症状与方药的连线,而病机则是要过一个中转站,解决了病机之后再去解决症状,这难道不是矛盾的吗?”
“把方证与病机想象成为一个硬币的两面,不能偏废。可以强调某一方面,但是并不代表另一方面就是可以抛弃的,日本汉方医学因为专一所以铸就了辉煌,也必定会因为走上极端而衰弱。”
人群里混入了一个和田,听了李介宾的断言后,不屑的撇了撇嘴。
三十年后,看着日本汉方医学的日薄西山,和田再回忆起今天这一幕,发现原来有些预言是提前注定好的,只怪自己当时还年轻,只是看到了一个大言不惭的年轻人。
回到现在,李介宾的话着实给了在场所有人,包括老刘,一剂强心针。
“强调方证,是因为我们是医生。
恽铁樵因为麻黄汤治好了他儿子的伤寒气喘,才笃信经方;
大塚敬节是因为口腔溃疡久治不愈,被一剂甘草泻心汤治好后,改学汉方......”
李介宾看到了和田,好家伙,刚刚说话的时候没注意到有人混进来了,这里举例子就也顺便提了一下外国友人。
“现代中医学的病机学非常系统,说理性强,这是优点,方便去记忆,但是如何应用提高疗效,这是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我上了两年大学,有感现在的中医学教育,有庸俗化、简单化的倾向。
讲述五脏病机,然而,却未能阐述其中真意......”
用4个字的病机术语,去解释复杂的病机,是不可能的。
说来也讽刺,原本经方应该是简单的东西,宋代的王大学士旧书堆里翻出来本《金匮要略》,回头按着症状开方子,竟然神效。
这可是个不学医的外行人,由此可见,经方的简单了。
如果给他一本《内经》,估计就是两个故事了。
但是现在居然反过来了,对于中医学生来讲,经方反而是复杂的东西了。
而脏腑辨证成简单的了,因为4个字儿就能概括一切了嘛,这肯定比背伤寒论条文简单多了吧。
可能吗?
实际上,系统化的过程中,必然会存在bug。
而简单化的东西,也必然导致了,大而化之,放在具体开方上就体现在,开的方子,如同隔靴搔痒,患者喝了之后,效果般般,也是能理解的。
和田在一边听的兴起,这种言论倘若让古方派的来,那必然是勃然大怒,斥责为异端,换后世派的来,估计也是嘲笑黄口小儿大言不惭。
刚好和田是折衷派的,李介宾的言论对他而言,不痛不痒,只是接下来李介宾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