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里头,庄文秀走投无路。
岐山王府心意已决,倘若谢央不肯嫁,即便他们不会在官场上对付谢家,却绝不会放任谢央嫁人。
不管是毁坏名声也好,还是放出风声,叫人不敢娶谢央也罢,倘若此事不能温和解决,谢央将来寸步难行。
百般无奈之下,庄文秀只得亲自登门,找上谢斐。
谢斐还是那句话,除非告知关于她娘的事,否则绝不理会。
“其实我这要求也不过分,不过是作为女儿,想知道关于亲娘的过往。大娘子这般讳莫如深,倒显得心中有鬼了。”
被谢斐漫不经心一讥讽,庄文秀脸都成了猪肝色。
她在花厅内坐立不安,愤恨道:“若不是为了央儿,我就是死,也不会来求你!”
谢斐拍掌道:“大娘子慈母心肠,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令人动容万分啊。”
她总是显得满不在乎,又偏偏语带讥诮,令庄文秀气恼不已。
早知道这小庶女也有翻身的一天,当年她就该放任谢央将这贱货给杀了,省得后患无穷。
看看时辰,谢斐道:“我还忙着,若是大娘子没有别的事,不如改日再来喝茶?”
庄文秀冷冷睨着她,“你明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哪能揣摩您的心思。”谢斐作势要起,道:“您若是觉得这里坐着舒坦,那就多坐坐吧,我先去忙了。”
“站住!”庄文秀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后方才道:“你坐下,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谢斐没计较她的无礼,又气定神闲地坐回去。
庄文秀低着头,回想从前,面目变得狰狞。
“你娘是个浪荡的贱人,身为我表姐,却勾引我丈夫!我没杀了她,你就该感恩戴德的!”
谢斐眸色微沉,却没打断。
庄文秀颠三倒四的,让谢斐大致得知经过。
无非是谢斐的娘身为庄文秀表姐,却趁庄文秀怀孕之时,勾引了谢雄成。
“任谁怀孕时遭到背叛,也不可能容忍下去。”庄文秀恶声恶气道:“你那贱人娘亲,当年若非我照拂,早不知道死在哪个旮沓角了。到后头来,却是她狠狠插了我一刀!”
谢斐本也没指望,庄文秀能真正说出当年经过来,因而丝毫不放在心上。
“空口无凭,如今我娘已经不在了,自然是任由大娘子怎么污蔑陷害。”
庄文秀恼怒道:“你既要我说明经过,又不肯信,好话赖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能如何!”
谢斐道:“你说的这些,上次回府时,我已经暗暗叫人打探过了。据说当年事发之后,你打发了身边老妈妈和女使,一个没留。难不成是为了隐瞒什么,早早封口吗?”
“这二者之间并无关联,你休要强词夺理。”庄文秀冷声道:“不过,你跟那贱人果然是一脉相承,卑贱之躯却心比天高!你娘是那副狐媚德行,你也是个良心狗肺的贱种!”
身为庶女,却如此不安分,仗着自己攀上了安远侯府,就来娘家作威作福。
庄文秀偶尔也会想,若是当初,圣上赐婚之时,她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嫁一个过来,情况是否会大不相同?
但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斐抱着手炉,望着窗外零零落落的初雪。
“大娘子所谓的真相,我实在是不满意。还请大娘子回去,重新想想该怎么忽悠我,令我信服。否则这事始终没个定论,再拖下去,对央妹不好。”
一提到谢央,庄文秀就像被拿捏了软肋,再是大动肝火,也不得不隐忍下来。
气走庄文秀后,谢斐也没闲着。
妄图让这妇人说出实话,大概要花不少精力。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个去查。
她唤来柳妈妈,耳语叮嘱一番,柳妈妈会意,当即带着自家丈夫和小儿子,前往庄文秀昔日的老嬷嬷和女使家乡,亲自去打探实情。
浮玉一直在旁观望,见谢斐神情冷淡,总有些担心。
“姑娘,若是您最后知道,咱们小娘也是被算计的,那您会不会为她讨回公道?”
又会不会怨恨谢雄成,怪他这些年来对她的苦难视若无睹?
谢斐走到窗前,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雪花在掌心融化,湿润的水渍留下一点浅薄的痕迹。
“我的苦难不算什么,但是我娘,若她真是受了委屈,遗憾离世,我作为女儿,岂能坐视不理?”
但反过来想,若是庄文秀说的是真的呢?
可她既然决定要探究出实情,无论真相如何,都要接受才是,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谢家为谢央的婚事焦头烂额,谢斐的日子倒是很悠哉。
入冬之后,她不怎么爱出门,每日除了打理内务,闲暇后只喝茶赏花,看书写字。
妾室们有了香小娘的遭遇,也不大敢来闹事打扰,各自去听曲看戏,或得了谢斐的允许上街闲逛,甚至到庙里烧香拜佛,日子和乐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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