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总说眼睛看不清,但讳疾忌医,这下终于决定去市里的眼科医院查一查。
两个老人上了年纪,家里的大人都不在,只能许思麦和路畅陪同。
各种检查花了半天时间,最后查出来是白内障,所幸手术比较简单,只不过血糖有点高,要等血糖降到正常值以内才能安排手术。
办理好住院手续,路畅说:“这回知道了吧,少吃甜的,血糖都十点七了!”
许思麦也附和:“下回吃荷包蛋别又放酒酿又放红糖的。”
姥姥不乐意了:“这么大年纪了,不就喜欢吃点甜的了吗?死了就吃不上了。”
许思麦和路畅一起呸呸呸,黑着脸不让她再这么说。
到了五楼住院部,护士领着到了病房,三人间,目前就她一个病人,很好,方便陪床。
许思麦忙着给许永刚回信息,让他放心没什么事。那护士说多要吃黄瓜,路畅说他先下去买点水果,然后从下面买两份炒米粉上来,让许思麦点轻食外卖给姥姥吃。
结果姥姥这一顿吃得算是嫌弃死了,埋怨又寡又淡,还都是菜叶子,只有紫米饭能凑合吃两口。
没办法,她就爱吃米面,还很重口味。
许思麦直击她痛点:“你想吃好吃的也行啊,就是血糖降不下来,你就一直在这住着等手术,不就多掏点住院费吗?”
姥姥不吭声了,许思麦递给她矿泉水,让她吃药也乖乖吃了。
路畅把桌子收拾干净:“那你今天就在这陪咱奶,我下午先回家,咱爷自己在家呢,明天我再来跟你换。”
姥姥躺床上嗤一声:“你放心好啦,你爷亏待谁都不会亏待自己那张嘴,一天两喝,没人管更舒坦了。”
他们两个听了都大笑,因为确实是事实。
“没事,我跟杜逸叔叔说了这几天我都去不了,你就在家也行。”
路畅白她一眼:“你在这洗澡方便?”
她倒是忘了还有这茬,老人不爱洗澡,但年轻人可忍不了。
“你说得对,明天来早点。”
第二天早上空腹测血糖降到了八点二,还是不能手术,许思麦叮嘱了路畅几句,就先回家了。
回到家的时候正值中午,没吃饭但也不饿,怪就怪病房里的窗户面朝马路却不隔音,再加上有点认床,所以凌晨才将就睡着,刚过七点护士就来给姥姥滴眼药水,她还要下楼买早饭,所以压根没怎么睡,到家洗完澡就困得就只想补觉。
刚躺床上跟林闯报备了午安,就收到了付绘绘的消息,她说没什么意外的话,她要复读了。
志愿录取结果已出,当时她说没过一本线,大概是没录进想去的学校,又不甘心,不如重来一年。
许思麦还没想好说什么,付绘绘又发了信息过来,说早上报好了复读班的名,下午就要回老家,如果今天不见一面,就要等好久好久以后了。
许思麦立刻问她在哪,仗义约饭,她请。没等回话,她已经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换衣服了,想了想,又把高中时候语文和英语的笔记本都找出来带上。
桌上摆了两个卤菜,姥爷刚给自己倒上一杯冰啤酒,见许思麦又穿好衣服出来,问道:“不是说要睡觉吗?还出去?有什么事?”
许思麦打了个哈欠,换鞋:“是困啊,有个同学今天来淮礼,不见就见不着了。”
“哪个同学?”
一开口许思麦就知道这又是要查户口的架势,估计下面就是问男生女生家住哪里父母干什么的了。
“高中同学。”她糊弄着回了一句,小心把荔枝的狗头从门缝里推回去,砰地把门关上了。
付绘绘说很馋一中老校区门口的鸡丁拉面,许思麦到店里的时候,她已经买好了两杯绿豆沙等着,见到她便有些刻意地笑说:“这次你请,等明年高考完了,我请顿大的。”
像迟来的一箭突然射中胸口,这一刻,许思麦终于体会到了当时林闯的感觉。
可也不是生气,是理解,或者说,是一种微微泛酸的共鸣。
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为什么会是那么难的一件事。
许思麦若无其事地坐下,笑着调侃:“行,那你可记好了,明年别想赖账。”然后把包里带来的笔记递给她,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但我也仅能提供这些了。”
“双语之神的秘宝,不能通关也能涨不少经验呢。”付绘绘如获至宝地接过,收好。
“哟,成长不少啊,还会拍马屁了。”
“好说好说,”付绘绘突然哎了一声,眨眨眼睛,神神秘秘的:“你知道我今天报名遇见谁了?”
老板端来面,许思麦往里放辣椒放醋,稍稍思考了一下,试探地给出一个名字:“冷雪啊?”
付绘绘一听,刚挑好的一筷子面到了嘴边又撂了回去:“不是!哎你——你这属于私人恩怨吧!”看完许思麦的反应,她肯定地加了一句:“真多少带点儿。”
许思麦笑喷了,差点被辣椒呛到,但面对这项指控她真无从辩解,倒是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