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殁,东宫很快就摆好了灵堂。
傻子也被带入东宫,他傻里傻气地任由人摆布穿上麻布孝衣,按跪在太子的灵柩前。他怯生生地看着太子干瘦的尸体,却没有掉一滴眼泪。灵堂内,哭声阵阵,他却缩着肩头低垂着大脑袋不吭声。
太子死的蹊跷,东宫人人自危,宫女太监跪在灵堂前哭的撕心裂肺,也不见就是多怀念太子,大多都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东宫内外已被禁卫军包围,若是查不出太子的死因,他们都得陪葬。
傻子被哭声搅得有些心烦意乱,跪在地上不安地动来动去。
“主子啊!老奴这就随你过去了——”
耳边突然一声哭嚎,一个身影从他身后飞掠而来,‘呯’地一声就撞在太子的灵柩,立时脑浆崩裂鲜血直流,竟是常年伺候在太子身边的李公公。
傻子还未反应过来,‘呯呯呯’又是几声响,一个一个的宫女太监学着李公公的样子撞死在太子的灵柩前,傻子终于受不住了,吓得缩着身子,抱起脑袋就大哭起来。
沈长梨被禁卫军押到天牢,虽说是天牢,带入的却是死囚犯待的地牢。在机括嘎嘎声中,她被押着坐着铁筐子下到地牢里。地牢里阴风阵阵,灯光昏暗,常年不见阳光和通气,一股霉变和臭气充斥鼻端,她唉声一叹,混成这样,除了她,也没谁了。
牢房一面靠墙,三面都是铁栅栏,整一个铁笼子形状。
牢里没有床,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里面有一个四方小桌,一灯如豆。角落有个马桶,发着令人欲呕的气味。如此糟糕的地方,若是之前,她定然嫌弃地跳脚,可现在她却安安静静地坐在稻草上,双手抱着膝头,一动不动。
她的脑海里只盘梗着一件事:太子殁了。
就在她刚要脱离困局之时,他突然就这么撒手人寰,以他的死,将她又生生拉入地狱。
她记得,李岩公公哭诉的,太子坐上龙辇前是喝了她新配的药才口喷鲜血而死——她的药是绝没问题的,就怕,别有用心的人让它出了问题。玉流凝,身在东宫,即便不在太子面前露面,也能杀他于无形。偏谁都不会怀疑她。
这个锅,恐怕是她背定了。
谋杀太子,她断定是出不去这地牢的。
即便萧衍有通神的本领,这次恐怕也救不了她。况且,他也没理由救她。有了新欢,谁还要旧爱?况且,她连旧爱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被利用的玩物。陪着他斗嘴解闷的玩物。
她嘲弄地一笑,抬起头,将眼中的酸涩狠狠压下。
突然油灯忽闪了一下,她似眼花了,竟然看到牢房外四五个女狱卒正笑容狰狞地朝她牢房走来。个个膀大腰圆,面容黝黑,穿着陈旧的狱卒的官衣,活像来夺人性命的黑白无常。
她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乌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神色立马警惕起来。
门‘当啷’一声被打开,几个人凶神恶煞地站到她面前,其中一人,应当是狱头,五十多岁,头发蓬乱,满脸的肉疙瘩,丑不堪言。手一松,将一个脏兮兮地食盒扔到地上,“吃饭了。”
沈长梨坐着没动。
狱头阴恻恻地看着她,见她没动,脚一踢,那食盒被踢歪,里面的饭菜流出来,透着一股酸腐之气,沈长梨依旧纹丝不动。
“靖王的宠物是吧?”那狱卒咧嘴一笑,满口的黄牙,熏得沈长梨终于偏过头。
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
“这牢里的规矩,牢饭可不是白吃的,需要交钱。进了地牢的人,一只脚就相当于迈进了阎王殿,何况还是毒杀当今太子的人。你死定了!乖乖将身上的财物交出来,换一碗人能吃的饭,也是我等大发慈悲,免得你死前多受罪。”
沈长梨终于嗤笑一声,“你这么横行霸道,连个死囚都虐待,你娘知道吗?再说了,谁说进了这天家地牢就没命再活着出去?劝你,别动我,否则连自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狱头明显根本不受威胁,贪婪的眼睛将她一身华贵的袍子瞄了个遍,突然眼睛就定在她腰间挂着南红珠串上,脚一动就上前,弯腰伸手——
‘咔嚓’一声,沈长梨眼疾手快,突然抓住她的腕子,也不见她怎么动作,狱头突然尖嚎一声,一条膀子就耷拉了下来。
她扬起另一只手,蒲扇大的巴掌就朝着沈长梨扇去。
沈长梨急忙丢掉她的手,机灵地一滚,从稻草上飞快爬起来,又冲着女狱头的膝头狠狠踢了一脚。狱头身子一矮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身后的几个还没反应过来,有点呆愣。
“娘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一起上,老娘要她腰间的南红珠串,其他的都归你们。”
半跪在地上的女狱头气急败坏了冲着身后的几个女狱卒大叫,几个眼神一厉,立马要扑过来。沈长梨靠着墙,手指着那些狱卒大声威吓道。
“你们别过来啊!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定然知道我小神医的名号,我现在身上全是毒,不怕死的,就过来试试。”
几个女狱卒明显被吓住了,互相看了看,果然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