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的冬天格外的冷。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致力于给每一位过往的行人都化上冰雪妆。
正值新春佳节,各家各户都挂起了红灯笼和对联,显得格外喜气洋洋。
和街市上的热闹不同,郊区的华亭陵园安静得可怕。
一个黑衣少年,捧着一簇山茶花,拎着两瓶二锅头站在一个刚被扫过雪的墓碑前。
他将那山茶花摆在墓碑旁,又开了瓶二锅头浇在了墓碑面前。
“爸爸,我今天又来看你了。”
霍瑜看着墓碑上的男人,淡淡地笑了。
“还记得之前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你头上的白氏集团吗?虽然您和我说,叫我放下仇恨不要和资本做斗争,我们是斗不过资本的。可是我还是不信邪。”
“这三年来,我失败了很多次,次数多到……多到自己都快要不能相信自己了。”
霍瑜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到险些听不见了。
“每一次尝试,每一次失败,都会让我对这个社会感到失望,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这种不在资本圈内的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成为他们的工具还是讨好他们的玩具。除了麻木的,继续在白氏的企业下钻空洞,我根本就想不到我能做点什么。”
说罢,霍瑜捏着拳头倚靠在墓碑边。
“可现在白氏破产,只等白氏高层被缉拿归案,一切就彻底结束了。但之后呢?我该怎么办?您走之前也从未对我说过,我以后该走哪边。人活着,图什么?”
“图个开心啊!”
忽然,霍瑜头上一黑,只见一把黑色的大伞罩在了他的头上,是季夏,而发出声音的,正是从季夏背后钻出来的季音音。
她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着一脸丧气的霍瑜。
“霍瑜你是要当哲学家吗?不过,这漫天雪花,还有这一山头的坟坟堆,却是很有哲学的意味。”
说罢,季音音看向四周,给出了赞同的神情。
然后她就又被季夏敲了个大脑壳,并且得到了一个爱的教育。
“季音音,你这张嘴不说话会死吗?什么叫做坟坟堆?”
季音音吃痛地捂着头,一脸嗔怪地瞪着季夏。
“你他皇太子的!我说错话了吗?这不就是一盒又一盒,全都是骨灰,那不是坟坟堆还是什么堆?骨骨堆?灰灰堆?要不叫三星堆也行啊?”
说罢,季音音转过头看向那还在悲春伤秋的霍瑜。
“我是不懂你这种天才型选手的脑瓜子都在想点什么,但是天才如你,也还不能知道宇宙边缘的奥秘吧,你也不知道圆周率的号数字是哪个吧,更不知道以后社会的发展是什么政策吧。”
说罢,她笑了一声:“我呢也不是什么大思想家大艺术家,掰扯那些高深的东西想来也会被你嗤笑。但是我的梦想就是去当个百变记者。不一定要记录下世间所有的美好和不公,只为了发声。让想说的人能将自己想说的话,可以是被家暴的妻子,也可以是被父母压榨一辈子的儿子,更能是被误解的大人物。华国那么大,人又那么多,有这么庞大的基数在,你哪怕做到死,怕是都做不完。”
“若找不到人生可以活下来的意义呢?”
霍瑜看着季音音,眼神无比认真,似乎意有所指。
“怎么说呢……我是有点享乐派主义的人,如果你在看过了千山万水,三十六个台的电视剧,听过12个App的音乐软件,了解过其他小众的东西,觉得连亲情,爱情,友情,自然风情,动物情,人机情都不能挽留你,那你,确实可以挥手告别这个世界。意义很重要,但是快乐也很重要。世界拿针戳你,你除了短暂凹陷,也就只有爆炸这一个结局了。”
“而且,人也不是一生下来就带着使命的,咱也不是什么被世界选中的勇者,必须把拯救世界当做自己的责任,还不是在长大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吗?有些人很快就找到了,有些人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但我不会觉得这没有意义,因为,寻找,试错,都是一个人的选择,是他生命的谱。你哪怕每天蹲家里,喝可乐吃炸鸡,那你能实现你躺平的人生未尝不是一种快乐的生活。”
季夏听了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一直在突突。
“请皇太女不要用这种找意义的借口为自己的懒惰开脱。”
季音音哼了一句:“那也不尽然啊,我要是能懒到老,还不死这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之前我看过一个新闻:一大学生不会做法不赚钱,在爹妈死后活活把自己给饿死了,可我不会这样啊。有钱那是我命好。而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把自己给懒死的意义就是警醒我们不要太懒,你看,这语文阅读理解的意义这不就是有了吗?要我再给你回答一点不?我语文成绩很好的,还能跟你掰扯掰扯。”
季夏被季音音这一番言论给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