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柴房中,小窗口的那一丝光亮成了汪玉可这两日唯一的慰藉,外头的吵闹,其实他听得一清二楚,只是相比于要失掉只耳朵,或被砍掉根手指,他最在意的,却是父亲究竟会做怎样的选择。
院子里,洗干净的衣物已被那大汉晾晒了起来,屋子里,众人的讨论已渐近尾声,门口,一双纤弱的手,却是在此时敲响了这处院落的大门。
女人的身影走入院落时,屋子里的人见到她的面容,却是察觉出了不对来。
“大宇,不是让给你好好守着门吗?怎能这样随意的放人进屋!”
从屋中走出为首的,是个农夫打扮的壮汉子,身后其他人亦是赶忙从屋中走出,四下观望了一阵,见那女人身后无人跟随,这才赶紧掩上了大门。
“你是何人?”
那女人四下打量了一阵,只一眼,她便盯住了院中拐角的那一处柴房小屋,站在门口的众人一时摸不清她的用意,见她这样的盯着那里,几双握着镰刀的手,此时却已沁出了汗水来。
“汪家派的人,已在寻来的路上了,官府的人呢,也快到了,你们有心思在屋中这样的高谈阔论,倒不如想想之后该如何收场吧。”
门口的几人听闻此言,有些慌了手脚,胆小的,竟是连那手中的镰刀都握不住了。
“当啷”一声脆响,吓得周围几人亦是发出了惊呼,此时,为首的那人却是紧绷着手掌,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寻到,又如何?我等做这事,全然是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危着想,何错之有?他汪伯彦割让我大宋国土,卖主求荣,那才是该死之徒!汪家的所有,靠的是欺上瞒下,踩在无数忠君爱国之人的头颅之上,走到的今日,他们享受荣华富贵之时,可知那些前线拼杀致死的将士们,是何其凄惨无辜!”
院中,那女子只是浅笑着,听完了面前之人的所言,再看看他身后的几人,却是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来。
“您既有这样的大义,为何不直接将那汪伯彦绑了?宰了?”
“……”
长久的沉默,屋里,院里的人却都不言,那女人担了担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道:“世上欺软怕硬之辈良多,本以为你们这样受过疾苦的,多少也该知晓些人情,如今看来,人呐,历经千万年往来,有些毛病,却是丝毫不改的。”
“看在你们这两日没为难那孩子的份上,话我已经带到了,眼看着寻他的人即将上门,你们可用之计却是不多,是去是留,可得思量清楚。大家同是小民百姓,为这样一件确不可成的事,赔上条小命,又是否值得?你们自行权衡吧。”
此时院墙的外头,刚刚还如常的巷子里,却是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吵闹之声,屋里、院里,已有心智不坚之人预备着要跑,结果那人还未将大门打开,便被一柄飞来的镰刀封喉,直接血洒当场,一命呜呼了!
这一头,牵着大虎的崔直,正带着莎莎和陈宇昂一路探寻到了巷子的深处。
巷子里的岔路太多,街市中不少沿街叫卖的商贩又都群居于此,一路上,大虎干活虽卖力,可毕竟那些小食摊子上的香味实在诱人,好几次,它都险些将三人带偏了方向,若不是陈宇昂拦着,崔直真恨不得对这馋嘴的老家伙来上一脚!
瞿白等人亦都不是等闲之辈,对付这些市井小民,不过使了些威逼利诱的手段,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几人便已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了不少消息。
“他们这些商贩,若是不想让常人察觉出不对来,又要看顾好家中绑来的汪玉可,必得是多人群居之所,才更稳妥。你们,去探查这巷中多人所居的院落,特别是家中有力大者,行武者尤要盯紧了些,若有可疑之处,以哨声为号!”
随行的几人应声,之后便散入各条岔路之中。
此时,院落之中,血腥味弥漫开来,在场的几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刚刚挥出那镰刀的壮汉,脸上的惊惧之色更甚,他们是如何都没想到,平日里最是重情重义的老大,竟会毫不犹豫的挥刀将那人给砍杀了!
“他这样的人,若是上了战场,便是叛逃之辈!按军法,乱军心者,必杀!你们若要同他一样下场,现在便可走!”
怒目圆睁的壮汉,此时如同那阎罗殿中的恶鬼,见众人不敢妄动,他便又将目光看向了院中的女子。
“你这妖言惑众的鬼魅,为救那汪家的畜孽,竟敢到此来胡言乱语,扰乱军心,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有我在此,谁能救他!”
众人对那壮汉所言所行的畏惧已是到了顶点,这会儿哪还敢轻举妄动,只是那院中的女子此时身处险境,却是比他们还要淡定自若些。
“军心?军法?想来您也是从军中退下来的将士吧?”
“既是从前的军中将士,不在此时为国效力,却靠着掳人挟持,求谋些面上的忠君爱国之道,真是可悲可叹。”
“我既来此,当然不是耍耍嘴皮子,本以为你们这些人的所为,背后定还有他人指使,可如今看来,却不过是群误入歧途的罢了,你既不愿放过汪家,大可一人独揽这买卖,为何还要牵扯上这院中的许多人,他们,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