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在安菱遇到谢枯荣时有提到,刘霞晖因为余浪其实是覆天军的一员而深受刺激,误打误撞间,疯病居然好了,失去了余浪作为支撑点,谢枯荣与刘霞晖单独两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话可聊,在一次深度谈话后,他们便在阳关分道扬镳。
谢枯荣继续像影子一样游荡在世间,会为在路上遇见的不平事而出手,也算是一位孤独的游侠;而刘霞晖则在回到山海书院,见过李墨李山长的最后一面后,便毅然决然地重返帝都,投身政治旋涡中。
三人心中的抱负与理想不同,即使同路风雨数载,最终还是各奔前程,但无论如何,他们每个人的出发点都是正义的,只是这份赤诚的正义,能够实现多少,那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
只能说,卷入政治纷争的赤心之人,很难有好下场。
刘霞晖从前忠君爱国,还不是照样被下大牢,弄得个半死不活,好不容易治好了疯病,准备重返帝都辅佐明君,却又因党派失宠,一朝被贬,饶是再愚忠的人,也不愿再受这个气。
余浪曾经年少无知,听信了巧舌如簧的大邶国师扈的蛊惑,一心为推翻压迫人族的大山而努力,殊不知,这个口口声声、一字一句都是为了人族的家伙,根本连人都不算,他只是一团清气而已。
执棋人搅弄风云,以众生为棋,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苦的只有百姓罢了。
这么算下来,东海三仙中最聪明的应该是谢枯荣,他不但打破了自己的奴隶桎梏,还挣得了些许在天地间的自由,代价也只不过是长久的孤独罢了。
可是结局,又有谁知道呢?
……
正当韩符迈出门去时,那名侍者再次复返,对韩符急道:“山长不好了!朝廷的人来了!”
“什么!”
听到“朝廷”二字,林汲只不过眉头轻挑,并未有多少反应,也是,像他这种出身的人,看待修士之外的人都没什么两样,对于林汲而言,力量弱小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格的独立,所以他才会对周二婶和山海书院的夫子们这么尊敬。
刘霞晖和韩符就不行了,他们从小就饱受儒家思想的浸染,对于朝廷和君王,自然怀有一万分的尊敬,现在虽然被狠狠摆了一道,下降了九千分,但总归还有一千分在心底藏着呢,这一听朝廷来了,他们二人便条件反射地整理着自己的着装,准备迎接圣旨。
侍者又道:“是个皇宫里的娘娘,说来看望师长的。”
“哦——”两人的手又放了下去。
林汲把他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眼观鼻鼻观心,不作任何反应。
韩符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我们书院的女学子,一般都是去朝廷科举当女官的啊,何时有进宫的学子?”
“哼,真是枉费诗书,”刘霞晖冷哼一声,“在书院读了这么多年书,学了那么多本事,难道就是为了进宫给皇帝生儿子的?”
侍者听了这番僭越之话,连忙低头,韩符叹息一声,劝道:“别这样,或许是世家子弟呢。”
“让她进来!”刘霞晖挥袖转身,只用背影冲着门口。
侍者匆忙跑了出去通报,林汲却有些意外地看着恼怒的刘霞晖,刘夫子不是最爱朝廷的吗?为何这般做派?
韩符轻轻扯了扯这位优秀学子的衣袖,低声道:“他心气高着呢,每天总想着吾皇何时回心转意,给他赐下一道圣旨,让他即刻返京统领兵部,心里是盼啊盼,现在总算是盼到了,却是最令人不齿的入宫女弟子,你说,这让他如何高兴得起来?”
“为何刘夫子不喜入宫女弟子?”
“培养一位山海学子的成本,可远比一位养在深宫的娘娘高多了,山海书院教授的多是天文地理,文韬武略,又兼以医理工匠,是要用心中知识惠及万民的,你说,像这样的人不去为大玄贡献力量,反而去给皇帝当后宫,是不是……有些浪费?”
林汲长叹一声,原来如此,无灵根的女子在这世间真是步步艰辛。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金铃碰撞的叮铃之声,那人还未进门,林汲便不禁愕然。
“就到这里吧,我自己进去。”女子轻声道。
“不可啊!娘娘千金之躯,怎可暴露于人前!”尖细的太监回答道。
“你是觉得有人能够伤得了我?”女子冷声威胁道,“我看你是不想要这项上人头了!”
“不不不,娘娘……娘娘请……”
女子让宫女太监们在门外等候,她则独自一人走入了山海书院的大殿之中。
老好人韩符立刻换上了一副友好的笑脸,招呼道:“欢迎回来!”
女子环顾四周,只得长叹一声:“多少年了,我终于又回到了这里。”
韩符看着女子陌生的面容,饶是记忆力超群,能将书阁中所有书籍倒背如流的他,也不禁愕然,一时半会儿间,竟然找不到匹配的脸!
“这位是韩夫子吧?”女子笑道,“我来这里学习句读的时候还小,您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我是韶家的女儿啊!”
“啊!”韩符激动道:“韶家!我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