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态很不错的潘奶奶一时间忘了言语——这明显的心虚表现在一个嫌疑人身上出现可是大忌，可谁让她这么大把年纪了呢，脑子退化反应迟钝也是正常的、合乎情理的事。

    季鸣月等了一会，还是等不到她说话，就只是被她那双瞪大也没有多大的眼睛盯着，她很快不耐烦起来：“行了，接下来的事我问你儿子儿媳妇就行，他们人呢，在屋里是不是？”

    这么说着她就要往屋里走，潘奶奶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欲言又止道：“等等……欸，你等等……”

    季鸣月自然不会管她的，还没等她进门，忽然有一个男人从屋里出来，两人正好撞上，都顿了下脚步。

    潘志远正想问你谁啊，却被对方先发制人了：“你就是潘志远？”

    见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潘志远的气势不由得弱了几分：“……我是，你们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季鸣月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我是你女儿欣欣的朋友，她人呢？”

    她又换了个说辞，常许和方景星都没什么反应，那抱着孙子的老太忽然急了，努力快步地要走过来：“儿子啊……”

    “老人家，”常许一个闪身挡住了她，“年纪大了，走路仔细些，别说您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欸、欸……”潘奶奶想要躲开他，但是她往哪边常许都能轻易地拦住她。

    这一边，潘志远听到季鸣月的话，脸上露出诧异和怀疑，他不太相信道：“我女儿才三四岁，你们都多大了，哪和你们交得上朋友？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在……”

    话说到这里，他正打量到站在季鸣月后边方景星的脸，忽然眼睛一瞪，认出来了：“我、我记得你，你是上次我在那个骗子摊位前遇到的——官府的人！”

    “儿子、儿子！……”

    若是潘志远平时听得进去他娘的话，这会儿怎么也会搭理一下被陌生人拦住的潘奶奶，只可惜年迈老母亲的声音，早已经成为他日常生活里可以被完美屏蔽的背景噪音了，所以他根本没在意那边，就看着方景星和季鸣月道：

    “你、你们都是官府的人？”

    刚刚见他一副不认得的模样，季鸣月本来想如法炮制，但没想到他认出方景星了，那就懒得装了，说话也有底气了起来：“是，我们是官府的人，找你女儿有事。她人呢？”

    “她……”

    潘志远心想，要是这女的直接说他女儿死了，来问他的嫌疑还好说，可这问他欣欣去哪了，他要怎么回答？这官府的人肯定是知道了欣欣死了才追到他老娘家的，如今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分明是在试探他……

    方景星看着潘志远的脸色心虚而狡猾地在思索着，明明知道潘欣欣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却不能只凭借他拙劣的演技来定罪，真是让人烦躁。

    等了他半天，潘志远才想出一个没什么新意的借口：“哦……她昨晚说是去哪个好友家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季鸣月：“哪个好友？”

    潘志远面露无奈：“我平时忙着在外头做事，哪里管他们小孩的事情？”

    季鸣月：“那你媳妇知道吗？”

    潘志远好似没办法地一笑：“这我就不大知道了，不如你们问她？她就在里边歇着。”

    几人便进了屋里去找陈锦，也不管终于不被常许拦着的潘奶奶连忙上前：“志远、儿子啊！”

    潘志远忙着应付这三人，哪里有空照看他老娘，只回头看了她一眼，不耐道：“娘，你去外边看着小宝，里边的事别管。”

    这么说着他就跟着三人进了屋里。

    陈锦正坐靠在床上，神情苍白地钩织着一件小衣裳，和初次见面时她生龙活虎模样很是不同。瞧见三人进来，她倒是很快地想起来先前的一面之缘。季鸣月没工夫再和她扯，就说明了来意，问潘欣欣在哪个好友家里住。

    陈锦听到这借口，脸色似乎又苍白了许多，她的视线遥遥望向三人身后的潘志远，微微地抿了下唇，直接说道：“不清楚。”

    季鸣月：“昨天你们来这里，为什么不带她过来？”

    陈锦垂着眼睛，手上慢慢地织着：“不知道，你问他。”

    三人又看向潘志远。

    潘志远连忙解释道：“哦，我们本来就想着在我娘这里待两天就走的，想着就让欣欣住在那个好友家里两天也行，带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来回赶路也不方便，你们说是不是？”

    方景星嗤笑道：“让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在一个你们都不知道是谁的好友家里住两天……你们真放心啊。”

    这下夫妻俩都沉默下来了。

    小小的房间里，几人都没说话，季鸣月看了这二人一眼，忽然听到了外边传来婴儿哭闹的声音，夹杂着一些模糊不清的低哄声，夫妻俩纷纷抬起头往外边瞧了一眼，但没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