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站在宋婉仪身后,有些咂舌,这告状搞得未免告得也太有水准了,看宋大人的脸色,就知道都可以当做教材使用了。
宋婉仪抬手接过董宴手中的寝衣,伸手抚摸了一下被鲜血染成红色的仙鹤,心口一紧。
她还记得,在回程的马车上,董知知笑盈盈地问她,此次平定边关,她回京一定会升官吧?
那时她也是兴冲冲地说道,“是啊,说不定能一举进入内阁,成为一品大员呢!”
“届时我就能换上紫色官袍,官袍上的纹绣也能变成仙鹤!”
她眉飞色舞地对董知知说,“我可是忍如今官服上的锦鸡很久了,哪儿有仙鹤威风啊!”
董知知听了她的话,捂着嘴笑道,“知知也觉得仙鹤跟宋大人最为相衬。”
原来, 庆功宴她是打算给自己绣一身仙鹤寝衣啊......
宋婉仪的手捏紧了寝衣的一角,董知知是她见过,最为美好纯净的女子,温柔小意,知书达礼。
说话时嘴角微微上翘,眼里似乎有化不开的女儿柔情。
这样鲜活可人的女子,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让她心中怎么能不愤怒?
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十五年前的一桩旧事,两位夫人间的随口一提。
沈怀谦从后面拉住了宋婉仪的胳膊,“此事是朕不好,没有看顾好她......”
他能感受到她小小的身体里,正逐渐升起的怒火。
但这里是寿康宫,若是闹起来,她会吃亏的。
如今正是要论功行赏的时候,更是不能让人捏住了话柄。
宋婉仪将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转过身子,美眸半眯,“此事,你是如何处置的?”
沈怀谦抿了抿唇,“你先跟朕走,朕在路上慢慢跟你说,朕定是不会让董姑娘白白受了这份委屈。”
盛雍重孝道,所谓百善孝为先,他身为帝王,不好明着跟苏堇康撕破脸。
如今宝仪郡主在寿康宫,他办不好动,只能待宝仪郡主嫁入国公府之后,苏堇康鞭长莫及的时候,到时她想如何出气他都不会拦着。
沈怀谦此刻心中十分复杂。
因为他知道,按照这小娘子的性子,她不一定会答应忍。
她从来就不是忍让的人,若不是如此要强的性子,也不会一次次发明出这么多伟大的东西出来。
宋婉仪见他不说话,将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小福子,“你说。”
小福子看了一眼宋婉仪,又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自家主子微微颔首,颤抖着声线将沈怀谦的处置说了出来。
“抄十遍佛经?”宋婉仪气极生笑,“既如此,佛经本官也会抄,那么本官是否也能无法无天?”
说罢,她抄起宽大袖袍,就要往外走。
沈怀谦连忙拦腰将她抱住,“你跟朕回御书房,朕慢慢跟你解释,可好?”
宋婉仪停下脚步,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眼神晦暗不明,“你今日,是铁了心要为你那外甥女做保?”
“你们皇家人的命是命,董知知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她此言一出,宫内的宫人都跪了下来,噤若寒蝉,这话可是大大的大逆不道啊!
面对宋婉仪的指责,沈怀谦只是抿了抿唇,并没有说话,身子却一直挡在她面前,随时注意她的动向。
若是她今日大闹寿康宫,那么明日言官的口水就能将她给吞没,更会将居功自傲的帽子永远安在她头上。
边关一战,她是最大的功臣,沈怀谦并不愿意如此大的功劳,因为这些事情而被埋没,等不得赞扬与推崇。
苏堇康自然也知道宋婉仪闯进寿康宫的事情,但她这会儿也是装作不知情。
毕竟她能看出,今日皇上是动了真怒的,若是她再不知好歹的话,恐怕最后的薄面也保不住。
此时的宋婉仪十分抗拒跟沈怀谦有任何肢体接触,于是沈怀谦也就真的不再上手去拉她,只是无论她如何动作,他都跟一座山一样,牢牢地挡在她前面。
宋婉仪尝试了几次,都突破不了他的围堵之后,心中火气更旺了,开始口不择言了,“狗皇帝,让开!”
这三个字一出来,跪在地上的小福子顿时都德跟筛子一样,他们这些下人不会被陛下灭口吧?
难怪师父经常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挂在嘴边,师父伤了脸不能跟在陛下身边伺候,躲过了这一劫,可不就跟那个典故遥相呼应吗?
沈怀谦纵使脾性再好,脸也是沉了下来——他从未被这样指着鼻子骂过。
“摆驾回宫。”他低沉着声音吩咐道,直接上前一步揽住宋婉仪的腰,将她整个人扛在了肩上,健步如飞地往外走。
宋婉仪腾然失去重